“那是我兄弟!”朱三愤愤道。
“谁也没说不是。可你得讲道理,看形势。是朱令忘恩负义在先,今年咱家茶庄生意差了不少,不就是少了谢家低价茶的缘故。行,你们是亲兄弟,帮亲不帮理,可形势总要看的吧。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总要往前看。幺幺身子不好,总要为他多打算些。”
朱三摩挲这五蝠衣,上头蝙蝠的花纹栩栩如生,五只蝙蝠连成一个圆圈,把中间的祥文衬得精致几分。是啊,事情已经这样了,总要朝前看。
朱二也是同样的套路,直接找朱二娘子就行。朱大一家是典型的长兄长嫂性格,宽厚仁慈,讲利益无用,谢寒梅与朱大嫂子抱头痛哭一场,没说什麽劝解的话,留下礼物就走了。
朱家两个姑娘,嫁的人都不算太好,当然,也不算太差。谢寒梅带着礼物、陪着笑脸上门,只说:“当时,为了让弟弟有个好前程,匆匆发嫁了你,聘礼被扣下来做了学费,没有嫁妆傍身的日子,姐姐知道里头的苦楚。自然了,咱们做女人的,为弟弟、为娘家付出一辈子是应该的。可姐姐如今也有孩子,我那苦命的侄儿,也要排在付出了前半辈子的弟弟后头吗?”
谢寒梅忙了一天,最后拜访完朱令二姐,天都快黑了。
朵儿姐提着心等了一天,见她回来,着急问道;“怎麽样?他们怎麽说?”
“有几分松动,具体如何,还要等一段时间。”
“你都看不出来吗?”
谢寒梅失笑,“我能看出几分松动已经很不容易啦。他们大约也知道我是挑拨离间,可人就是这样,总为自己想的多些。顺风顺水的时候想着前程远大还能勉强克制,如今前程已经成了泡影,自然想着分东西、点库存、各回各家。”
“那是他们不讲情义,还说是亲兄弟呢。”朵儿姐随意评价。
“情义是有的,毕竟是亲兄弟。可,都各自成家了。若不是爹娘压着,怎麽会让自己的儿女排在弟弟后头。人,总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令能做陈世美,一家子大约也觉得情义没有利益重要。”谢寒梅也是看準这一点,才会上门游说,表明她并没有和整个朱家作对的心思。
朵儿姐笑着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刚听说的时候,我还怕朱家人拧成一股绳。现在看来,还是你有眼光,朱家其他人只要两不相帮就行了。”
“以后朱家其他几人要是从门口过,也热情招呼着,送两个包子也行啊。”谢寒梅笑道,“做生意就是这样,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和气生财嘛!”
见鬼的和气生财!
朵儿姐只要想到朱家人拿到包子,进退两难的场景就忍不住发笑,其他人不敢肯定,但朱大夫妻,经过一次,以后定然宁愿绕路也不从这边过了。
朵儿姐快活地道:“说起送,今天蒸了两笼杂面馒头,都送完了。还是熟面孔多,有几个梳子午髻的落魄道人,也送了。”
依江春的名声之所以越来越大,除了他们的山珍玉笼包格外出彩之外,还有他们免费的杂面馒头。自从生意稳定下来,依江春上午一笼、下午一笼,送给那些无家可归、出门在外遇上困难的人。
早就说过,灌县是个小地方,乞丐也不多,来回固定就那几个。依江春每天都送,县上固定的七八个乞丐就都来这里讨吃食。杂面满头里面有糠、有麸皮,死硬死硬的,吃味不好,正经人家不会来讨,对这些乞丐来说,也只能是果腹。
可这年头,谁家又能稳定的、专门为乞丐开一条生路呢?这些乞丐,绝大多数吃人嘴短,他们消息灵通,晚上也会时不时从依江春门口过,帮忙驱赶一些地痞流氓。
有一两个不要脸的,以为依江春的的善心是软弱可欺,企图赖上,企图晚上伙同其他人来偷。被早有準备的谢寒梅抓住,狗咬鹅啄,送进衙门之后,再也没有消息了。
至于流浪的落魄道人,时不时总会遇到。青城山是道教名山,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朝拜,也不是所有道士都混的风生水起。他们无落脚的地方,被乞丐们指点一下,就知道了依江春。又或者向信教的人家讨要吃食不成,也会被告知依江春有免费的杂面馒头。
到了端午、中秋之类几个大节,依江春还会给衙门送包子,上到县令县丞,下到跑腿的帮閑,东西不贵重,就是个敬重的意思。县令大人自然看不上这等小东西,可衙门里皂吏是大多数,总要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