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父无言,是啊,人总是要吃苦的。这就是两个女儿的区别,範悦总以为自己吃了很多体力上的苦、经济不宽裕的苦,一直想要得到补偿。可是,蓝月就不苦吗?年幼自己独自生活的苦、努力总是看不到回报的苦、没有人引导的苦、自尊被人践踏的苦,自律的苦、学习的苦……谁能说,哪种苦更苦一点。
父女俩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天晚上就到了蓝家别墅。
一家子都在,进门之后,蓝月惊讶得发现蓝妈妈鬓边有了白发,她可是最要面子的啊。从来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态,更遑论白发,这些以前不知道长没长,即便有,白发也总是会被染黑的。
“妈妈,对不起,我该常回来看看的。”蓝月拥抱蓝妈妈。
蓝妈妈拍拍她的肩膀,轻抚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你先住一楼吧,範悦在二楼,轻些,别吵醒了她。”
听到蓝妈妈这样说,蓝月没有丝毫不高兴,在路上,蓝爸爸已经把情况和他说过了。範悦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清醒的时候必须看到家里每个人都在,若是家里工作人员对她有丝毫态度上的微妙变化,都会刺激得她立刻大吵大闹。
“没关系,我去副楼住,妈妈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蓝月轻声细语和蓝妈妈说了会儿话,发现她精神不济,劝她早些回房休息。
蓝月去了副楼,这里是家里工作人员住的地方,有时来了亲戚朋友,主楼住不下,也会安排到这边。
“小月回来了,来,我给你拿行礼。”高姐作为管家,亲自送蓝月过来,态度一如往常,把蓝月安排在接待宾客最隆重的二楼客房里。
等高姐走了,家里做饭阿姨才端着一盘哈密瓜过来敲门。
“阿姨,这麽晚了,怎麽还没休息啊。”蓝月已经换了睡裙,披散着头发,请阿姨进来坐。
阿姨在蓝家做了二十年,看着蓝月长大,心疼道:“蓝总、高总就这麽让你住过来了,老爷子老太太也不拦着?”
“住这儿挺好的啊,爸妈都累了,主要是为病人考虑。”蓝月拍拍阿姨的臂膀,“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我过的挺不错啊,您这麽一说,好像我吃糠咽菜一样。”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我明年就退休了,还有什麽话不敢说。知道我和你关系好,新来的大小姐还想赶我走呢。哼,不吃我做的饭,我就来负责员工餐,人人都夸我手艺好,我还轻松呢。现在,她是如愿以偿了,可也只能吃营养餐。”阿姨说起这个也是生气,她自认尽心尽力,出现真假千金的稀奇事,没有去外头嚼舌根,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结果,就因为莫须有的和前任关系好,範悦就是不待见她。天地良心,她一个打工的,即便心里有牢骚,也闭紧嘴巴,从不乱发表意见。当时蓝月是主家的大小姐,她难道还可以疏远不成,关系好什麽时候也成了错误。
结果因为範悦针对,险些丢了工作。她已经在蓝家做了这麽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个年纪被辞退,还能找到工作吗?正在上学的儿子女儿学费怎麽办,家里的经济一下子就塌了一半啊。
幸好,家里男女主人讲道理,没让她走,只是调了岗位。
但是,即便留下来了,工资也没降,被这麽针对过一回,阿姨心里也憋着火气呢。“小月啊,还是你和气。不是我背后说人,那位大小姐自从回到蓝家,贵脚不踏贱地,从来没来过副楼。当时她吵着要把家里和你相关的东西都扔掉,二楼全部重新装修。主楼装修吵得住不下去,宁愿出去住酒店,也不愿意来副楼。”
“她以前没经历过,难免一时想偏了。”
“一时?呵,你是没看到,她对高姐的态度,这还是高总家里沾亲带故的,按老话讲是亲戚,按新规矩也只是工作人员,怎麽就轮到她来作践了。对高姐指指点点,鸡蛋里挑骨头,她要是嫌弃蓝家,别回来啊,回来又说家里人欺负她。天地良心,我这险些被挤兑得没了工作的人还没说欺负呢,她倒叫起冤枉来了,上哪儿说理去。”
蓝月只是静静听着阿姨抱怨,阿姨只是普通打工人。工作难度突然上升,做不了,又被上司发配,自然有一肚子怨言。蓝月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反正,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高总以往多精致一个人啊,现在让她折磨得睡不好觉,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她不吃厨师做的饭菜,天天说蓝家亏欠了她,让高总放着公司不管,就要高总给她做饭。高总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下过厨房。她就嘲讽:天底下哪儿有不会做饭的女人,你就是不待见我,就是我想给我做!”阿姨模仿着範悦声调,叹息道:“高总没办法,学吧,手上被油都烫起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