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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珠提出先以皇帝生病为由,不令皇帝路面,直接赶路。这是能瞒过去的,之前皇帝就是这样钓鱼执法。至于棺椁、礼仪之类的,特殊情况,就不能讲究这些了。

在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事死如事生的年代,这种不敬的主意,只能由主事者提出。

走出次间的时候,辅国公再次庆幸自己没揽这个烂摊子。

衆人依次鱼贯而出,珊瑚珠被两个侍女扶着目送他们。

秦王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父亲,却见珊瑚珠哭得泣不成声,曾经纵马弯弓的巾帼英雄,如今却弱柳扶风靠在侍女身上。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珊瑚珠投来一瞥,泪眼朦胧。

就是这个眼神,让秦王回到住处后还有些走神。

“殿下,您在想什麽?”谋士说了一通,却不见秦王有反应,忍不住询问。

秦王沉吟良久,最终决定请教聪明人:“先生,你说父皇的遗诏会不会有什麽问题?”

“什麽意思?殿下是听到什麽消息了吗?可是对我方有利?这等大事,殿下怎麽现在才说,也太沉得住气了!”

“不是,不是。”秦王按住激动的谋士,“刚才分开的时候,惠贵妃看了我一眼,我没法儿形容那眼神,总之,我感觉惠贵妃是有话要和我说的。只是当时那个场景,不方便说。”

一个眼神?谋士两眼无神的看着秦王,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麽鬼话啊?现在这个时候,拍胸脯的保证都不能信,更何况一个虚无缥缈的眼神。

“先生,你也是随军多次,惠贵妃的能耐你清楚,她深厚父皇宠爱,若是父皇有什麽密诏,肯定是留给她的。我不信父皇对我毫无安排,父皇如此爱重我,难道想不到为我谋后路?”秦王作为被父亲宠爱的好大儿,自然不信父亲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谋士继续双眼无神盯着秦王,半响才问:“听闻惦念惠贵妃比武招亲,殿下也曾上场……”

“先生!不可胡言!我与惠贵妃清清白白!怎能如此龌蹉!”秦王勃然大怒,这是什麽道理,看到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不管年龄、身份、地位,都要造谣他们之间有私情。

谋士也松了口气,生气就好,不生气他才要捂着胸口倒地不起。“殿下说惠贵妃处有消息,可有把握?”

“七成!”秦王斩钉截铁,其实一成把握也没有。

“好,那某就为殿下谋一次见面的机会,殿下若能说服惠贵妃交出有利于殿下的密诏,一切大有可为。”谋士捋着清须,“只是要拿什麽作为交换呢?殿下可知,惠贵妃看重什麽?”

第87章 和亲中原的公主18

夜晚,行宫正殿空旷而幽暗,令人情不自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公主,这地方不吉利,咱们回院子住吧。”吉娜心直口快,看了看装着皇帝尸体的棺椁,真有些瘆人啊。

之前和诸位朝臣商议过,皇帝要秘不发丧,那自然是没有符合帝王规制的金棺可用,现在皇帝睡在一副普通楠木棺材里,还是用皇帝身边近侍过世的名义送过来的。灵堂也十分简陋,只有一排排白色的蜡烛能够寄托哀思,其他丧仪用具都没有。

珊瑚珠伸手,被吉娜扶起,她已经在灵前的蒲团上,跪地诵经半个时辰,跪得腿酸。草原以白色为尊,她的行囊里刚好有白色的衣袍,此时穿上,正适合为皇帝守灵。

“陛下英灵不远,诸事皆宜,百无禁忌。”珊瑚珠望着灵位,轻声说道。

吉娜又看看这瘆人的主殿灵堂,不确定公主是不是在反讽。

现在,皇帝病逝的消息,上层均已知情,为了保密,也无人来祭奠,主殿全然归珊瑚珠管辖。灵堂空旷,没有帐幔遮掩,吉娜看四周无人,扶着珊瑚珠到窗边透气,忍不住问:“公主,你真的不害怕吗?”

“即便陛下死而複生,我也不怕。”珊瑚珠心想,如果这个世界突然变成神话,死去的皇帝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突然複活,那她也只会席卷着部曲反叛离开,并且在走之前再放一把火——挑拨东宫和秦王一系。

吉娜是真的相信长生天,她认为皇帝死在草原上,虽然梁城已经不算草原了,但离得这麽近,免不得要受上升天庇佑,万一他真得了什麽神通,岂不是对公主不利。

听到吉娜这种说法,珊瑚珠轻笑,“世上哪有这种好事?活着的时候不能心想事成,死了倒是能随心所欲。先帝要杀我,我先下手为强,不过比谁更厉害罢了,就是先帝在跟前,我也敢这样说。如今现在他只是一介幽魂,我还要避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