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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昭亲自下的旨意。

从那天开始,他的母妃死了,那个纯善坚韧的少年也凋零在了冷宫里。他变得愈发狠戾无情, 直到踩着天下人的尸骨,一步步爬上万人之巅。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没有隔着这般沉重的仇恨, 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宋怀砚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气息, 可吐字间早已夹杂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母妃死后,我在冷宫更是孤苦无依,就连最低贱的奴才都能压我一头,对我百般折辱,我活的甚至不如一条野狗。”

“您知道麽,我还曾想过无数次,为什麽那夜您不将我也一并赐死?当时我以为是您顾念着父子情谊,可后来您对我不闻不问,让我在冷宫自生自灭数年时,我便知晓,是我太天真了。”

说到这里,宋怀砚收起了火折子,转身朝榻上的宋昭看过去。烛火飘摇,将他颀长的身影扭曲得不成样子,犹如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父皇,若我变得残忍无情,也皆是拜您所赐。”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如同一根根细密的银针般,密匝匝地刺入宋昭的心髒。

榻上重病的帝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拿起手畔的帕子去捂,揭开时却看到帕子上浓重的血迹。

宋怀砚看到他呕出的鲜血,睫羽轻颤,良久未言。

他们一个瘫在榻上,一个立在案前,父子间隔着空旷的距离,仿佛隔着两世的光阴与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人的咳嗽声渐止,再开口时,宋昭的嗓音已然浑浊得不成样子:“怀砚,我都知道,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