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般说着,他却也不曾丢下手中的海棠花,停凝了须臾,又伸手将其伸至鼻尖,任由花香沿着他的五感一路缭绕蔓延。
垂丝海棠不比别的花,香味是浅淡的薄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
他嗅着这股熟悉却又遥远的苦香,忽而觉得心生恍惚。
自从他的母妃离世之后,景皇下令斫去了皇宫中所有的海棠树。两辈子,数十年,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垂丝海棠了。
宁祈瞧着他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前问道:“在想什麽呢?”
宋怀砚撚了撚手中淡雅的花瓣,鼻息渐而沉缓下来。
许是多年的旧伤被重新剥开,情难自抑,又许是他早已不自觉地对宁祈放下所有戒备。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间的结宣之于口,声音仿佛要被风吹散:“母妃生前,最爱的便是垂丝海棠。”
宋怀砚喉间窒涩,忽而忍不住去想,若他的母妃如今还活着,也该是一位如海棠般的女子,仪静体閑,香含秋露,秀色掩今古。
只是他的父皇,亲手抹去了他心中唯一的柔情,就连这清苦的念想也不肯放过。
海棠在他的生命中就此消融殆尽,就如同他那枉死的母妃。
那是他此生都不会解开的心结,是他灵魂深处刻骨铭心的一道旧伤。
只是这些话,他未曾尽数告诉宁祈。他心底掀起隐晦的惊涛骇浪,对旁人说起时,也仅仅是一句,他的母妃喜欢海棠而已。
他喉间哽了半晌,最终只是唇齿间漾出来一片轻叹,几不可察。
“这样啊……”宁祈对他母妃的过往并不太了解,但看着这一树温柔却灿烈的花,她还是由衷地说道,“那你母妃也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这满树海棠一样。”
宋怀砚未曾料到她这麽说,神色动容一瞬,薄唇微微翕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