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因为营养摄入不足,绝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夜间和瞎子没什麽区别。
而与之相匹配的是秦游眼中约等于无的军事素养,配合全然出于本能和惯性,哪怕是被视作精兵胚子的良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如今良家子在军队中所占的比例只能用不提也罢四个字来形容。
一旦受惊,在出于自保的心态下,自相残杀是大概率的事。一县之兵,只消片刻就能死伤殆尽。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失去约束之后的溃兵,会为了逃避罪责,会因为情绪崩溃,而沖击县城,劫掠百姓。
大汉给了驻守一方的郡守、县令很大的权利,视郡为国,以令为君皆是出于此。但手中掌握着多少权利,肩膀上就要扛起多大的责任。
丢失县城的罪名,足能把他族中往下三代人都钉死在耻辱柱上。
谢岸的双眼紧紧盯着下方草席的纹样,嘴角却已经翘起了讥讽的弧度。
他从前没有见过孙朗,只是所有人都告诉他县令是秩俸千石的贵人,他这个乡中小家族出来的轻侠只不过是人家脚底的泥,什麽都比不过的。
所有人都这麽告诉他,他也就信了。但是今日亲眼所见,将他的固有认知击得粉碎。
什麽贵人,慌起来还不如院中护崽的老母鸡。
别说是比镇定自若的秦君,就是东乡别院中的轻侠都比不过,至少他们这些跟随秦君的轻侠无一人贪生怕死。
但他也知道此时没有他说话的份,只是静静等待。
到了这一步谢岸已经没有那麽着急了,因为他清楚知道成固县能有如今的成色,只靠县令一个人是不行的。更何况县令是外州人,县内自有豪杰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