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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随着父亲来了成固县,更是只有他欺负人的,谁敢来捋他虎须。何曾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胥吏,现下已经是气得脸发白。

若非冯恒一直劝着他,他方才就要抽刀去问胡品要个说法了。

冯旗见弟弟劝着有些费劲,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武帝太初年间,上发天下七科谪予贰师将军李广利,出朔方征宛。”

他话说得含混,但高贲这个武勋子弟却听得明白。

自秦以降,用七科谪戍守边远州郡已经成为惯例。但武帝一朝连年累月的征发青壮远征匈奴,七科谪之属作为最先被征召的部分,就是地里的韭菜都没长那麽快的。

到贰师将军李广利征匈奴时,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七科谪之属,有多少是基层小吏为了完成上面摊派下来的任务而强征的,如兄长这般的有牵强关联者。更有甚者,可能只是家中无有财务孝敬这些执行者,就被抓着去充数。

这一切高贲早就知晓,但他自幼生长的环境让他认为这是为了帝国,为了天下必须做出的牺牲,从不认为有任何不对。

但真当这片雪花落到头上时,一变成一万时,他才知道一切有多麽难以接受。

疏浚河道修筑堤坝的活就没有少于三个月的。冬日风吹到脸上都跟下刀子似的,干活那纯属遭罪。

而且以县府的一贯作风,虽不至于冻饿而死,但极有可能落下一身伤病回来。

兄长才刚刚十七岁啊。

高贲齿关咬得咯噔作响,最终是将手中的环首刀狠狠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