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沉默,直到王希蕴擡起笔看向他,他涩然才开口:“延格珍以开战要挟,要大齐丰鹭以西五座城池,外加二百万两黄金赔款。”
王希蕴吓得笔尖一抖,惊呼道:“她疯了吧?是她国的人被杀了,哪里来的胆子问我们要这麽多?”
见时遇苦笑,王希蕴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不会真的应了吧?”
“原本打算应了的。”时遇叹息,“我拼力制止,最终保住城池,赔款也降到了一百万两。”
这还只是讨价还价后的成果,王希蕴拧眉,心中并未松快,连他们对“兇手”齐弈年要如何处置都不太有心思关心了。
“我原本还担心你将杀害延乌丽的名头让给齐弈年,会不会让陛下对他刮目相看,现在看来,还是你够了解陛下。”
她轻声道,深呼口气,继续落笔。
时遇摇摇头:“陛下未尝没有对他刮目相看,可我也知道,他是最不愿起战事的。”
“皇祖父在时四海皆平,父皇从小跟着他,没经过战事,没见过血腥。”时遇拿起墨蹭蹭地磨着,语气松散,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妄议皇帝,乱评父亲有什麽不对,“大齐而今都是在吃皇祖父积攒下来的老底,父皇身居高位却如履薄冰。”
“父皇也知道皇祖父的安定天下是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他亦将皇祖父视为终身的目标,可又实在做不到,高目标与低执行必然会带来撕裂的焦灼。”
时遇很少说这样大道理般的话,王希蕴压低身子描绘画中女子的眉:“你应当很少有这样目标与行动相悖的情况吧?”
“你是这样认为的?”时遇磨墨的手顿了一下,侧头看向她。
王希蕴头也没擡:“不然呢?低执行说到底是能力不足,你不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有不足却不弥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