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瘀滞得慌,她觉得好累,有些快坚持不下去了。
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她将自己浸在荒芜之中,耳畔只有墙角徐徐滴落的更漏声。
半晌之后,绥宁站起身来,拢了件披风,朝小祠堂而去。
平日里遇到烦心事,她都会来此同母妃说说话,照旧点上三炷香,绥宁俯身拜了三拜,随即将香插在了香炉里。
除了母妃的牌位,旁边还立着一鼎小牌位,那是她的胞弟,年仅八岁就葬身在了御花园冰冷的湖水里。
每每思及往事,她对苏璟的兄妹之情,都会更淡一分,时至今日,早已如坠冰窖,再激不起丝毫温情。
其实自打遇见李承煜那时起,她便觉得,王朝易主于己而言,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这将成为一个契机,一个助她逃脱苏璟钳制的契机,她若不再是公主,那便可以追寻自由,回到亲人身边去。
李家三代忠良,家风朗正,绥宁想,哪怕李承煜心中再恨,也绝不会拿黎民苍生去做赌。他选出来的应当会是一位好帝王。
至于那人到底是谁,其实她已有些微决断,但此事与她无关,也轮不到她僭越。
她所求的仅是活下去,平安抵达岭南,回到亲人身边。
檀香绍缭,绥宁拢了拢披风,竟是在这密不透风的暖阁内觉出丝丝凉意。
又或许,于她而言,整座汴京城早就成了一个冰冷的囚笼。
擡眸注视着立在上首的牌位,绥宁仿佛又瞧见了那袭赭色战袍的衣摆在风中轻扬,男人行至旌旗之下,金光笼罩,犹如劲松挺立。
绥宁不由忖度,他肩负灭门之仇踽踽独行于这人世间,应当也会觉得很冷吧?
忽而生出几分感同身受,他们二人,其实都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