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酌捕捉到了陆禾的轻蔑,也未曾多说什麽,只问了封荻的下落。
听到封荻二字,陆遮嗤笑,“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的皇后,上辈子我可是连你的贵妃都没混上。”
他压低了声音,却是故意,又离沐酌近了些,像是一个错位的吻。
“若没记错,我死之前,你已经成为了西昭的王,”沐酌挥开了陆遮沾着灰尘的手,“你对我怕也是也是另有图谋。”
“确是另有图谋,”陆遮离他很近,想扑进他怀里,“我图你这个人,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你了。”
沐酌本能地望向姜临,向后退了一大步,却也是于事无补。就在陆遮快成功的时候,被姜临一把提起。
陆遮倒也不抵触姜临的触碰,嘴里却还振振有词,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封荻的故事最精彩了,不过现在真正的封荻应该死透了,对不对,”陆遮饶有趣味地瞧着面前宛若仙人般皎洁无瑕的人,缓缓唤出了两个字,“麟绛?”
这两个字很轻,一旁的姜临和沐酌却听的清楚,沐酌擡头瞧着姜临,她的神情晦暗不明。
麟绛是前朝长公主的封号,亦是冥界女君的名号。
姜临的手指拂过袖中的软剑,双眸潋滟多情,顾盼生辉,淩冽的寒风,带着几缕花香,格外勾人心魄。数年夫妻,沐酌怎会看不出其中的杀意。一瞬间,他很想离开这里或者蜷缩在安全的角落里,躲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华丽的宫殿。被截断四肢筋脉的时候,被灌毒酒的时候,姜临总是那样,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含情脉脉,却从不掩饰周身露骨的杀意。
风雨欲来
陆遮伸出了手,把姜临怀中的沐酌捞了出来,接着用沐酌的衣袖擦了擦手,面对再次出剑的姜临,他则是直接把沐酌推了出去,他知晓沐酌一定会拦下这一剑,毕竟自己的命与他的自由挂鈎。
果不其然,姜临最终还是收了剑。陆遮打量着那宛若仙人的皮囊,那模样瞧着甚美,世上大底只有那位能胜她一筹。可再美的东西也不过是“命运”操纵的玩偶,无论多少次,他都不明白,为什麽高高在上的古神会爱上一只白虎,爱上自己的囚笼。好奇便多看上几眼,不过很快,陆遮便对面前的姜临失了兴趣,毕竟被困在怨海时,这张脸已经看了千万年,再美也会厌倦。
“命运”一向如此,他笑着转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沐酌。真难想象,失去了力量,高高在上的神明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沐酌拦下了姜临的剑,他努力克服着恐惧,血液从胸口缓缓渗出,若不是姜临即时收住了剑,他的心髒怕是已经被贯穿了。只是破了层皮,可姜临的眼神却更加冰冷,沐酌毫不怀疑,面前的人还想动手,而陆遮就像个二傻子一样,打量着面前这只兇兽。
一切发生的太快,花茗来不及阻拦,他拔出了剑,挡在沐酌身前,警惕着陆遮还有一旁的姜临。眼看着姜临的杀气越来越重,沐酌忍着恐惧,握住了姜临的手,十指紧扣,咬着牙道了句“阿临,我疼”。
姜临停下了动作,可沾着血的剑依旧被她握在手中。无奈沐酌第一次主动地环住姜临,那杀气还在,他还是会忍不住发抖,他好像也学会了僞装,像是姜临曾对他的诱哄,“阿临,不杀她好不好,她对我还有用。”
陆遮瞧着沐酌不争气的样子,觉得有些碍眼,继而收起了笑。暂时还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僵,毕竟他还有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他压下眼底的阴霾,柔声道,“那位前朝长公主,封号麟绛,据说当年并未身死,说不定正藏在暗处,看着如今的种种呢,阿酌,你说对不对?”
周身的杀意淡了不少,姜临环着沐酌,顺势解了他的衣衫,为他处理着伤口。姜临会是世上最好的爱人,她可以僞装成任何沐酌所爱的样子。可惜姜临抛弃了他,让他看到了皮囊之下真正的样子。姜临只爱权力,她不会爱上任何人。
所以,沐酌和陆遮最终还是达成了交易。
陆遮站在那里,与姜临四目相对,却毫不畏惧。一只蝎子缓缓爬到了陆遮的手背,他又笑了起来,“封荻死了,你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区区刺客,死有余辜。”花茗在一旁持着剑面色不善,他不明白小主子为什麽对沈夺如此,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个摆弄着蝎子的家伙绝不是什麽好人。比起姜临,面前这个小乞丐更加危险。
“封荻是她的手下杀的,剥了皮,和被封荻杀死的赵家姑娘死状相同,”陆遮一边说着,一边把吴庸的尸体从地上抓了起来,他慢慢地拔出吴庸喉咙上的尖刀,“说起来,这三人的故事也算有趣,赵家姑娘对这小子一见钟情,谁知情郎早就爱上了敌国的细作,一开始接近她,便是为了更好地杀死她。那天吴庸将赵家姑娘骗了出来,封荻杀了她,并换上了张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