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与笑声不符,他的声音带着嘶哑,像是哭过。
“是。”花茗说不上来什麽感觉,却还是一板一眼回答了问题。面前的小主子明显有些不对,具体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好在小主子也未多为难他。
沐酌看着跑的飞快的死士,停了疯癫的笑声,却勾出一抹渗人的微笑,当初,叶维的背叛让自己损失惨重,落入寒潭,九死一生。该怎麽“报答”,才能缓解自己的暴戾? 恍惚间,好似想到了那恍若仙子的身影,姜临出现在记忆里,却让沐酌恐惧不已,他蜷缩着抱紧了自己,“你曾救过我,我这辈子不要皇位,不要再来招惹我,绝不是朕怕你,绝不是”
神经质一般,不知念了多少遍,才控制住骨子里的冷。多少次,沐酌曾想过,如果未曾有那麽惊豔的初见该多好,不会癡恋,不愿强求,更不必心灰意冷,互相折磨,至死方休。十二岁的生辰,真是个好日子,就像是一道分水岭,这辈子沐酌再也不想遇到姜临。
沐酌不信任别人,所有的东西都交予花茗一人负责,花茗有苦,却没法说。之前小主子的一切都是叶维那个家伙负责,小主子这麽做,无疑是对叶维不再信任。自己的主子,不供起来,还能怎麽办呢?好在小主子这回像转了性子,并未挑剔。
沐酌看着面前傻不愣登的男人,看出了他的想法,又笑了起来,好在笑的文雅,不过度疯癫。沐酌上辈子的教训告诫他,即使他穿的再华丽,装的再有礼节,再乖顺,他也是没人爱的孩子,到死都是。就像是这场盛大的仪式,最后的收尾,一身华服,在水中不过是累赘。
“花茗,你的生辰是哪天?”上辈子,直到这个人死,他都不曾知道。
结果接下来,花茗一句话,把沐酌弄得不知所措,“没有,主子您大概是忘了,我和叶维的名字都是您给的,哪来的什麽生辰。”
“一个月后吧,这段时间,主子要把该死的人弄死,一个月后主子带你过个像样的生辰。”
沐酌似是想起来当初派他去皇宫刺探时,花茗第一次摸着自己的头,那木头最后也只多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某一次生辰,也是过了一个月,就被自己的皇后灌了毒酒,哦,不对,那时候姜临已经成了女帝了,自己不过是那女人一时兴起,圈养在宫里的“男宠”罢了。
封太子的典礼複杂地无以複加,客套之下,盛装掩饰着腐朽的灵魂。沐酌表现得还算安分,可是他安分有什麽用。果不其然,自己的母后先开始,敬酒,最后玉盏落地,声音清脆,大不吉。上辈子因为这个,朝堂上那些个同沐臻一派的老臣开始进谏,而自己这个刚入宫的太子,则是衆矢之的。自己忿忿不平,饮酒过甚,被叶维和沐臻算计,“跌”入寒潭。至于这辈子,呵,反正他不想当皇帝,不如搅个天翻地覆,好好玩玩。
玉盏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掉了,却未曾发出声响,大殿之上,小太子的手稳稳地接住了玉盏,而后似是故意为之,沐酌退了一步,随口道了句敬母后,将酒洒于殿前。沐酌含笑,递过玉盏,皇后姬琼未曾接过,也并未多言,只是垂眸望了沐酌一眼,便离开了。沐酌依旧是笑着站在那里,只是神色恹恹。
拜姜临所赐,对于痛苦,他似乎已经免疫了。
沐酌随手扔下玉盏,碎片落在地上,此为大不吉。他的父皇就这样淡漠地看着,而他捂着心髒的位置,“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沐酌的父皇尚未答话,倒是他那个兄长,沐臻难得地皱起眉,“二弟虽如今被封为太子,也不该如此”
不待他说完,沐酌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倒下去时,似是故意对着沐臻眨了眨眼睛,沐臻愣了愣,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沐酌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左右都会被难为,弄的尴尬,不如速战速决,自己睡一觉,让他们狗咬狗,自己玩去吧。
太医诊脉,沐酌被下毒,靖武帝沐毅下令彻查,一来二去,竟查到了太子侍从叶维身上。
沐酌此时已服下解药,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的傅枢,“事情到哪一步了?”
“彻查叶维,这事怕是会牵连王爷。”
“叔父送来的人总归要留几分情面的,况且这不过是给孤那个不成器的兄长提个醒罢了,至于叶维,他会死在我手里,但还不是现在。”
过了几天,叶维受了几天的刑,沐酌终于把叶维从牢里捞了出来。去面圣时,他只道了一句,“死太轻松,他会付出比死亡惨痛百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