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家人勾结在一起,你倒是长进不少。”
果然,萧琮也在,甚至他连与她会面的是赵家人都清楚,他清冷又略微戏谑的声音她实在再熟悉不过。
她缓缓转身,勉力稳住惊诧的情绪,柔婉娇媚的声音朝着前方暗处的人影从嗓间流淌出来:“夭夭见过殿下,殿下过奖了,夭夭再怎麽长进,也翻不出殿下的手掌心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踩着碎步靠近萧琮:“殿下千金之躯的怎麽会来这偏僻小巷,该不会是——”她顿了顿,掀掉氅帽,那双摄人的美目露了出来:“专程为我而来吧?”
萧琮蹙眉冷眼瞧着姜伶夭一番扭捏做戏,若是从前,恐怕他也会迎兴而逢场作戏虚与委蛇一番,只是现今却越发厌倦了,尤其是白日里刚从姜可矜那里添了堵,晚间又刚处理完昌平巷暗桩的事。
“你的事孤并不关心,不过你最好能吸取上次的教训。”萧琮说罢便越过她而去,两人连衣角都为未相触寸许。
姜伶夭心中一阵刺痛,眉目间掠过一抹痛心,她有些分不清此刻的情绪是真是假,只不甘地追着萧琮的步伐:“难道殿下真的忘记彼时古寺相伴之谊了吗?”
萧琮顿足,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自幼浸淫宫廷,他早熟悉了各色人等的各种面具,但在最初,却没识出她的僞装,他以为他命中尚有缘分,却不过是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并未即时回答,複又向前走去,昌平巷的萧索尽头,是永盛大街的繁华,熙攘的人群,喧闹的人声一起涌来。
姜伶夭亦步亦趋地跟在萧琮身后,只听见繁华之中他淡淡的声音响起:“从未存在,何谈忘记。”
······
这边姜府小厮人人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只怪两位小主子太能买,刚开始还好好的,从二小姐开始买笔墨纸砚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二小姐说三公子书法堪忧,买了一堆文房用品,接着三公子便反唇道二小姐绣工太差,买了一堆女红用品;二小姐不甘示弱,又买了一堆诗集文选让三公子好好精进文采,三公子有样学样,便买了一堆《女德》《女戒》让二小姐参悟贤良淑德。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二小姐当下便要动手,三公子拔腿就跑,两人在长街上人群中穿梭追逐倒是开心了,可苦了一衆怀里抱着东西的小厮。
姜可矜体力到底不及姜思安,没跑两步便气喘吁吁,她停下来自己疏解自己,算了算了,和个孩子较什麽劲,偏偏姜思安还退回来在她眼前嬉皮笑脸地晃蕩,真真气人。
“好啦好啦,两位主子,跑也跑累了,不如去吃点东西。”月离及时开口,让两人暂时歇战,“正巧这里离天禄居近,可以去尝尝他家的蜜汁桃花鸭,紫竹金丝炖鸽,芙蓉玉露鸡,琼浆桂花鱼,另外他家的龙凤呈祥翡翠羹也是一绝,吃毕后添些甜点,百合蜜莲酥,秋霜梧桐糕,仙草凤梨饼”
“停!”姜可矜连忙打住月离的话,这些食材平日已经吃腻了,她想吃点不一样的,和姜思安对视了一下,显然后者也这样想。
“阿姐,我想吃糖葫芦。”
“这还不简单,看到这条街没?”姜可矜语调轻快地开口。
姜思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石板街道上人头攒动,炽热的烟花升腾而起,灯火通明的长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游窜于人流摊铺间,他开口问道:“怎麽了?”
“我们顺着这条街,一路吃下去,肯定能找到你想要的糖葫芦。”
姜思安顿时眼前一亮,还没回答,月离便抢先一步开口了:“小姐,街边小吃难免不干净,仔细吃坏了肚子,还是去酒楼稳妥一些。”
“有什麽不干净,别人吃得,我们就吃不得了?”姜可矜对着月离说道,不过眼睛却觑着姜思安。
“阿姐,怎麽能把我们和那些市井小民相提并论?月离说得有”姜思安对上姜可矜眯起的眼睛,把那个“理”字吞了回去,“吃一次有什麽大不了,别人吃得,我们也吃得!”
两人“一拍即合”,也不顾月离规劝,沿着长街便一路吃,原本还心存疑虑稍有嫌弃的姜思安连连道“真香”,甚至还和姜可矜争抢最后一只蟹黄汤包,急得姜可矜连连大喊“孔融让梨孔融让梨啊懂不懂。”
谁料姜思安听这话果然停了动作,只盯着她身后看,姜可矜纳闷,一边小心翼翼地咬着汤包含糊不清地问着“看什麽呢”一边转身顺着姜思安的目光望去。
那两抹人影落入眼帘的那一剎那,她心头仿佛被人拿着锥子猛然凿了一下,一个刺痛,齿下控制不住力道,汤汁便迸了出来,直扑得满鼻满脸满胸膛,汤包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