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煐呼吸一滞。
“恳请殿下……放过他。”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姜煐没想到,裴柳氏会在此时恳求。
她朦朦胧胧想起裴颐之上一世去处理裴柳氏的后事,回来告诉她,母亲死了。他说得那样平淡,原来是因为裴柳氏自身求得安息了。
世间真情愈少,而愈珍贵。姜令安便从未给予过她母亲这样的真情,也未曾给过她这样的亲情。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却要自己硬生生扒下来,好似剥皮拆骨,留一身鲜血和疼痛。
其实她进步了,没有那麽像她绝情寡义的爹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姜煐沉静垂眸,莞尔道:“夫人放心。本宫不日将送叔慎去往蜀州,届时还请夫人多相看着。”
裴柳氏露出点笑容,似乎不敢置信这麽轻易,连忙跪下,拜谢道:“多谢殿下!”
裴家女使取来一把环首刀,由裴柳氏奉上。
“臣妇,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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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这张作画的桌边,姜煐脑中还回蕩着裴柳氏的声音。
她坐在他腿上,拨开他的衣领,看见那个咬印逐渐消下去,又多了好几个新鲜咬印。她的腿没挨到地,在空中晃蕩着,似漫不经心问道:“叔慎的爹爹是个甚麽样的人?”
裴颐之道:“臣没见过爹爹。”
姜煐忘了这件事。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玉清宫见到他的时候,还阴阳怪气地嘲笑他是建宁侯的遗腹子。
她心情低落下去,抱住他,闷闷道:“对不起。”
“和殿下没关系,不是殿下的错。”他拍拍她的头,“殿下不用道歉。”
他想了想,说:“听闻臣的父亲幽默风趣,最会哄娘亲开心,臣大约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