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
他笑了笑,声音飘飘如在空中,情绪几欲破开海面:“臣非君子。”
姜煐道:“你在玉清宫学道,听的是天命,读的是圣贤,怎可说出这样的自弃之言?”
“殿下,非也。”裴颐之摇头,食指贴着她的面颊,蹭了蹭,哑声道:“臣只是厌倦了他人的道,厌倦旁人将臣当做卦中的器具,厌倦被当做天机镜的附庸。”
他柔声言语,将皇权眼中的渴求贬为无用:“天机镜于臣有何用?不过是无用之物。”
“既是无用之物,你还送我干甚麽?”
他唇边泛着清浅笑握住她的肩,哄着她转头。她甩开他的手,拗不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终是回过头瞧着他。
“可是,臣愿意成就殿下的道。”
姜煐怔怔望着他。
“你说甚麽?”
他俯下身,垂落的目光有如微醺时的眷顾,叫人昏昏沉沉起来。
“臣愿意成就殿下的道。”
他的目光是清明的,恰如山尖的雪。
姜煐将他的气息吸进身体,感觉到早先埋下的种子抽条成数不清的藤蔓在血肉之中将她牢牢攀附。
她的心在颤抖。
她瞧见月光下,他的眼睫也在发着颤。
他也在害怕?
天火之中,他都不曾害怕,现如今他却因为她的一句答複而害怕?
姜煐闭上眼。她想起她在天火中,轻轻将红绳放在他的棺木中。他的面容被烧得难以识别。
他怔了怔,双臂牢牢将她锁在怀中,低低问道:“殿下为甚麽不言语?”
她伸手贴在他俊逸面容上,他即刻回应,吻了吻她的手,将自己送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