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缓缓倒入,她只闻见了熟悉的茶香,没有闻见任何不妥的味道。
她让静芽把貍奴抱过来,静静等茶凉。摸着小貍奴肉嘟嘟的脸颊肉,她微微下定决心。
她十四岁的时候定然想不到自己还会喜欢小貍奴。那时她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尝试用这种法子来避□□血后带来的后果。
被关在宫中这些年,她被没收了刀剑,留了长指甲,只怕再拿到刀都会有些许生疏。
可这不应该是她在意的部分。她应当相信,必须相信,确定自己要相信,刀对于她自己来说,就是吃饭用的筷子,划船用的桨。这把刀,可以是真正的刀,也可以是人,抑或是药。
不知何时,她脑中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把所有人都杀掉,只留下她一个人并不会快乐。死的人也许得到了解脱,也许通往下一生,也许痛苦挫败,可身后事再也不知,她生的空虚和痛苦却是确确实实的。
小貍奴哧溜一下从她怀里跑出去,姜煐听见夜漏几下,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窗纸后。
茶杯热气袅袅,姜煐与静芽对视一眼,扬了扬下巴。
静芽停下满屋捉猫的手走出去,门外静悄悄地没有动静。
姜煐其实知晓窗外的是谁。
可她和裴颐之约在亥时淩华宫,可现下还未到亥时,裴颐之应当还在武英殿才是。
静芽还是没有声音,她伸手抚过窗纸,悄悄打开一条缝,微微倾身往外探。
寒冷月光中,裴颐之英俊的面庞一半掩在月光下,神情晦暗难明,有丝脱离现世的清冷之意,等到她看向他,才如冰雪消融,有了清浅春意。
她朝四下打探去,眼睛小鹿般瞪圆,檀口微张:“你怎麽这麽快?”
“不快。”他含着点笑,缓缓道,“臣等了好些时候……为了进来还花费了些时间……”
姜煐果然没看见人。
她些许无奈,想到方才的事情,又半含着嘲意,暧昧不清道:“裴大人好本事,在大景宫中来去自如,怪道大臣都要送琴啊画啊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