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世代言官,对礼制格外讲究,院子一步一景,端的也是文人气质。
不知道建宁侯若在,听闻她莫名其妙在裴宅占了个少主母身份会如何想。她虽与裴颐之结为夫妻,却从未喜欢过他。
两个世界的喜怒哀乐变作历史云烟,浩浩汤汤,几欲迷离姜煐双目。她思及梁晗和姜烨花下亲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两人在之前有何牵连。
姜烨是雍亲王第二子,为人张狂,被雍亲王囚禁于邑安府,直到雍亲王大势已去,姜煐才赏他陪葬。
姜烨很少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凭栏而靠,却意兴阑珊,手中握着红漆实木,回过神来才发觉手心嵌着一道深深印记。
遥遥的,远处同心正唤她。她回首而望,看见朦胧雾气极快笼罩着整座裴宅,有如雨中仙舟。
昏黄的烛光印出三两圈光晕,密密水汽辉映芒光,同心发上的海棠一颤一颤,仿若醉倒在她鬓间发上。
“娘子,要落雨了,快些回吧。”
姜煐面庞接了细雨绵绵,如何也不能将老天看清楚。她站起来,颇为遗憾:“近来雨这样多。”
她来到十年前时,也下着这样大的雨。
同心带姜煐穿过曲径幽廊,花叶相拂而过,衣裳上留下些许枝条水迹,似竹叶疏影。
轰得一声,豆大的雨点顿时争先恐后地落下来,打湿了姜煐的裙摆。她小心拎起折裙,步履踩至圆润石子,不慎崴了脚,差点倚于灼灼花丛中。
同心的伞歪斜一角,姜煐连忙扶住,望见她脸色如苍色天空。
她杏眸微转,眼瞧着那样东西骨碌骨碌滚到花丛中,依偎着豔豔花心。
同心忙拾掇起来,捏在手中。她湿了海棠,垂下双眼,俨然唯诺顺从。姜煐撑着伞,笑道:“什麽好东西?”
“少……少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