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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照山河 陆何一 1011 字 1个月前

三日后,雨渐小,开始停一阵下一阵,可如今的平州却成了两边高低不平的碗,里面盛满了水。平州刺史有意将水引至幽州,可幽州苦寒如今虽十月河面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

终于到了第十二日,天放晴,水位开始退去。

待谢安宁到达时,水位仍至一成年男性小腿膝盖上,若不是马车还算得上高,只怕水都有进马车了。

谢安宁一行人出发也好歹算得上有说有笑,自从接到信报后,便一路跑马而来,到了驿站便换马,日夜兼程没半刻休息,除了谢安宁实在是不敢让谢珩驾车,余下三人就连宛若菩萨的鹤云都一齐轮流驾车。

谢安宁从马车里看过去,原本的道路变成的河床,夹杂着泥土流淌的黄色河水不断涌出,被沖塌的房屋比比皆是,留下一个个倒塌的空蕩蕩的架子。

河面上静静地漂浮着,漂浮着碎木枝条,漂浮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残肢,漂浮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谢安宁声色凝重,所有人都不曾说话,只有河水流淌过的声音,声音低缓却成了催命的咒语。

“喂,那边轿子里的人是谁?”

突然听见声音,谢安宁猛地掀开帘子,远远望去,一个人撑着由几根木头组成的简易木筏,他独自立于水上,如同河神降临,如果忽略掉木筏后用粗绳挂着的尸体,谢安宁一定觉得他是个好人。

谢安宁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先向里面的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沖着远处的人喊道“你是谁?”

“我是平州刺史麾下何拙。”说完,他身手矫捷划着木筏而来,不过五分钟,那人就到了眼前。

他约莫四十多岁,黑衣着身,袖口高高束起露出强壮有力的肌肉,胡子似乎是许久没有打理,胡乱生长着,面上还有一道长疤从左眼处沿至右边脸颊,左眼空蕩蕩的黑色不禁让了打了一个寒颤,他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谢安宁握紧藏在衣袍下的短刃,里面的谢珩也将剑出了鞘。

“你们是神医谷的吧,我带你们过去刺史那吧。那边水更深,马车过不去,你们有几人,我叫人来接应。”

谢安宁感觉到马车里面的谢珩偷偷用剑鞘戳了自己的背部,谢安宁心领神会,顺着何拙的话接下去“我们一行不过两人,只是带了一些药物。”

“嗯。”何拙娴熟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一个烟花信号,一声巨响红色的烟直上云霄。“这烟十分钟不散,他们赶得到。”说完,那双有些狠戾的眼睛看着谢安宁“小姐,要不同我先去?”

谢安宁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单杀眼前男子的胜算有多大,随后嫣然一笑,点点头“好啊,等我先取些药。”说完转进马车,从角落暗格里取出藏着的瓶瓶罐罐。

谢安宁正欲起身,谢珩却猛地抓住谢安宁的手腕,对上她的目光,摇了摇头。

谢安宁看着如同死了老婆一样的谢珩,露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将他握紧的手松下,丝毫没有犹豫地出了马车,上了何拙的木筏。

木筏灵活地穿梭在河面上,谢安宁则一脸警惕的看着站在另一头划桨的男人,她一手短刃,一手毒药,谢安宁余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马车,不敢有一丝松卸。

“姑娘,你不是神医谷的吧”何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谢安宁死死盯着他,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开口辩解道“我自小向往神医谷,如今正是要前往神医谷。途中听闻神医谷也派了人来,所以想见见。”

“哼。”只听前人嗤笑一声“姑娘何必诓我,若你真是从小听闻神医谷之名怎麽会不止神医谷之人衣袖处皆有一朵杏花吗?而且…”何拙缓缓回头,将桨立在木筏上,向远处挥来挥手,接着指着前方,最后看着谢安宁藏在袖子里的手“而且,姑娘,不是叶家军的人吗?”

闻言谢安宁猛地起身,将握紧短刃的手伸出横在两人之间,由于谢安宁动作过于剧烈,木筏因谢安宁的动作有些晃动。

何拙看着急吼吼地谢安宁却没有太大反应,只见他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东西,谢安宁仔细一看,然后取下腰间的玉佩。仔细对比,皆是云结下打着一个绶带结,只不过谢安宁挂的是一枚玉刚卯,而何拙挂的是一枚铜钱。

“你看,你的朋友们都跟上来了。”

谢安宁回头望去,果然剩下三人都上了木筏,而马车也交予另一个同何拙一样打扮的男子。“他从另外一条好走的路绕过去。”何拙解释道。

见到何拙的平安符,谢安宁先前悬着的心安了五分。这平常平安结的打法大多是绶带结,而谢安宁母亲姓中带云,所以母亲给父亲的平安结中便是云结之下系着一个绶带结,这叶家军之人系的平安符也大多是此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