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宁被皇后娘娘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糊涂了,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只见进来几个奴仆将失魂落魄的梅贵人“请”了出去。皇后娘娘没说那屏风如何处理,宫人们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屏风依旧倒在地上,谢安宁也依旧老实跪着。
皇后娘娘借着眼角的余光斜了谢安宁一眼,便软靠在贵妃椅上,手拿起一杯茶,朱唇轻轻吹出一口气,杯中热气飘散。
皇后娘娘这才开口语气淡淡地像是寻常长辈唠家常一般。“叶二小姐,这戏看得如何?”
谢安宁自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一味地将自己埋在地底。见皇后向自己发问才擡起头,眼睛里是清澈的愚蠢“回皇后娘娘,臣女自小身体不好,眼睛耳朵都不好使。”
“呵。”皇后被谢安宁的话逗笑了,白玉般的手掩着嘴轻笑。“我看吶,你哪是眼睛耳朵不好使,怕是,脑袋不好使吧。”皇后话音一转,后半句连声音都冷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谢安宁不傻,听得出皇后声音里的不愉快,脑筋转得飞快,实在是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得罪过皇后。难不成今天与公主这遭便让皇后记恨上了?谢安宁不解,讪讪开口“皇后说得对。”
见谢安宁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皇后却是没了兴致。招了招手,只见一奴婢端了一张纸上来了,轻飘飘地放在了谢安宁面前。
见纸上内容,谢安宁心中大惊,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皇后娘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声音轻轻的,却是十分清晰。
这一字一字地传入谢安宁的耳朵,后背激起一层冷汗。背完诗,皇后娘娘嘴角勾着笑,人畜无害地望着谢安宁“这诗,是你写的吗?”
谢安宁心中了然,这诗什麽意思自己清楚,当下却越发看不懂皇后娘娘的态度了。“诗不是臣女所写,字是。”
“你可知晓这诗是什麽意思?”皇后娘娘依旧是笑着的,眼睛里全是探究。
“大概是看着这牡丹花好看吧。“谢安宁傻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这样子啊。”皇后娘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宫还以为二小姐在阴阳怪气呢,先皇后是真国色,本宫这个继后不过是妖无格的芍药呢。”
“臣女惶恐。这诗真不是臣女所作,只是年少时练字随手抄录的。何况臣女如今才第一次来京城,不说没见过先皇后,连芍药牡丹也不曾见过。”谢安宁忙慌解释道,声音中也有几分恐惧的颤抖。
谢安宁不敢擡头看那高位之人,她知晓,皇后娘娘可不是同她表面一般好相与的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女一朝成为天下之母,怎麽会有人认为她是单纯和善之人呢。
皇后娘娘又恢複了先前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什麽无关紧要的事情“本宫知晓这诗不是你所作,可是…你不应该担心这张纸,是如何到本宫手中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安宁才恍过神来。五皇子谢珩用垂序商陆来试探她,可垂序商陆在幽州根本不常见,一个自小长在幽州之人怎麽会识得南方田野之物。皇后娘娘手里的诗也是几年前的东西,自己或许都不记得放在何处了,如今却完好无损地递到了皇后手中。只怕自己甚至叶家的事情比叶家人还早入了京城。
“呵。”见谢安宁傻傻地愣在原地,皇后料到谢安宁在想着什麽,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算了,不逗你了。赐座吧。”
谢安宁闻言心中更是万马奔腾,她说她在逗我???谢安宁一时哑口无言,自己是被耍了吗?
谢安宁被宫人随意摆弄,愣愣地坐在了位置上,只有膝盖处因长跪而传来的隐隐痛感时刻提醒谢安宁先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外边送来许多消息,说你不仅刀枪剑弩无不精通,还说颇爱读书,不拘什麽兵书医书更对植物本草了如指掌,如今看起来半真半假。”皇后娘娘端坐高台,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脸上是假意的笑容,如同高挂的画像,端庄大方。
谢安宁学着皇后的样子,挺直背端坐着,脸上露出合适的笑。回应道“先前皇后也说过凿井谣言之事,想来皇后所听之事也是以讹传讹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或许,旁人说了什麽都不大要紧,重要的是,世人听到了什麽。”皇后娘娘直勾勾地望着谢安宁,试图在她脸上寻找到些许什麽。
“皇后娘娘说得是。”谢安宁一边敷衍地应和,一边心里想着如何脱身。进门前辛夷被拦在外面,如今只得想着辛夷是否察觉自己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