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宁还没想明白谢秋安莫名其妙的敌意,却听见李知意开口了“安安妹妹说笑了,这世间哪有人会知晓天下所有事呢?”
谢安宁微微欠身,“公主真是打趣臣女了,臣女自小长于幽州苦寒之地,只是识得几个大字不至于落了笑话,哪里算得上什麽学通古今呢?不知公主哪里听来的谣言?”
“闻言从前有一人凿井汲水,使得家中不必专人去外面浇地,便说‘凿一井省一人’顿时就有人说成‘凿井挖出人’自古谣言之事不绝,叶二小姐不必放心上,想是安安听岔了。”皇后出来打圆场,谢安宁也不好再说什麽,点头称是。
“安安妹妹想必是没什麽恶意的,二小姐就不要怪罪安安妹妹了。”李知意附和开口,语气软软的让人挑不出错来。谢安宁却听出来里面的意思,不过是拐着弯说谢安宁得理不饶人。
“是的了,本公主也不过是听闻你有些学识,想问问你这菊花叫什麽名字而已。”说完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以为谢安宁真欺负她了。
皇后心中明白自己的女儿和侄女摆的什麽谱,却也是没说什麽,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二小姐如何应对。
谢安宁看着谢秋安指着的那盆菊花,不假思索地开口“瑞云端。”
谢秋安却是个不服气地一手叉着腰又换了一盆花指“这个呢?”
“追鱼。”谢安宁依旧应答如流。
“这个,这个,这个,这些叫什麽?”谢秋安来了脾气,全然不顾公主的架子。
“绿的是绿牡丹,中间粉四周渐白的是广寒宫,那粉紫色且花瓣如羽毛的是鹅毛粉黛,那一支远远看起来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的叫凤凰振羽。公主殿下不认得吗?”谢安宁做出不解的神情,这话问得谢秋安越发恼怒。
见谢秋安败下阵来,李知意捏紧手中的扇子,一边悠悠晃着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想到二小姐果真学通古今呢,不过,我还以为只有宫里的花匠才识得这些呢?”
李知意松了手中的扇子,随意上前择了一支菊花递给谢安宁“京中的姐妹们比不上二小姐,哪晓得这麽多,只会赏赏这些花匠们养出来的花罢了。高兴了就折了插瓶,不高兴了弃了就是。你说对吧,叶小姐。”
听闻李知意的话谢秋安又从斗败的公鸡变得得意洋洋起来。谢安宁却假装听不懂李知意的话,也不伸手接住递过来的花,眼睛睁大,皱起眉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些“这位姑娘,您真的一点儿书也不看吗?”
衆人一愣,李知意更是尴尬,伸出去的手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人群中还有一人竟笑出声了,声音虽不大,衆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李知意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此时,皇后伸手拿走了那支花,打破凝固的空气“知意在这方面没什麽建树,吟诗作赋上却是真有才女之名。”又将这菊花簪在谢安宁发鬓间“这绿牡丹啊,好看是好看,顶着牡丹之名,却终究不是牡丹。”
见皇后也帮衬着自己,谢秋安又来了兴致“母后说的是,儿臣听说世间菊花千万种。有的菊花是由宫人精心培育让贵人赏玩的,有的菊花则粗陋不堪不过是长在乡间田野供牛羊啃食罢了。”
谢安宁怎听不出这话里话外嘲弄,只是擡起手扶了扶发间的绿牡丹,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透着肆意的狡黠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这花若是尊贵之物,假使长在崇山峻岭间人们也是争先恐后,平平无奇的东西就算是长于宫中也不过是,杂草而已。”
“你。”谢秋安指着谢安宁,细长的指甲似要马上划烂谢安宁的脸。
这时,皇后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悄声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后神色却变了,起身对着衆人开口“本宫有些杂事,你们不必拘礼继续赏玩,叶二小姐你跟着。”
谢安宁后背一冷,先前皇后笑的时候只觉得她平易近人,可神色一旦冷下来才让人想起了她是不可冒犯的皇后。
谢安宁跟在皇后仪仗几步远的地方,心里想着皇后不会是想处理自己吧,又思考着接下来怎麽应对才好。
辛夷看了看谢安宁,纠结好久还是狠下心来开口“先前二小姐只要隐忍不发其实就无大碍的。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已经递出消息去了,若是二小姐到时间还不能出宫的话,叶府会派人来寻的。”
谢安宁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假装整理,偏头安慰辛夷说“无妨,皇后应该不会弄得太过。何况若是我隐忍不发,只怕吧、无须等到明日,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话便会传遍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