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便陈诚已经明发御令,昭告天下,所有给简阳王一党提供物资支持的个人和企业,都以谋反论处,但还是有大大小小的商人前仆后继地加入简阳王阵营,拼着谋逆之罪,搏一个从龙之功,也搏一个有利于商业发展的未来。
战争正在进行,此战过后,皇上和简阳王谁将是胥国的最高统治者,谁将沦为阶下囚甚至命丧黄泉,一切都还不得而知,帝党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斩断那些富商对简阳王的资助,而皇上的御令能起到的威慑作用,也因为皇权的不确定性而变得微乎其微。
无可奈何之下,皇党只能将袁晏推向台前,笼络住这一波资本势力。
袁晏主持兴业办和营商办的兴立,虽然将胥国的商业纳入监管範围,但是也在行政层面,给了经营以合法、受保护的地位,他如今投入皇党,也算是一个利好商业的信号,再者从前与他打过交道的商人,也愿意卖他几分薄面。
只是于商贾而言,那几分情分,比不过实打实的利益,要想获得他们的支持,比情分更重要的,是实打实利好的政策和承诺。
为此,袁晏临危受命,任户部尚书,官居一品,加紧出台胥国商贾管理细则,在商籍之上,为企业另设一重身份,即正式推出企业法人制度,通过立法给予企业虚拟的独立人格,经营者与企业成为各自独立的主体,在这个基础之上,再推出相应的债权与破産制度。
现代商业制度的建立,并非一日之功,即便是穿越过来的袁晏,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各项制度妥善推出,只能是先给一个基础的框架和草案,点到为止,代表皇党向外界放出信号。
这一举动很快就看到了收效,简阳王虽然有与当今皇权一战之力,然则到底是谋权篡位,在双方实力没有压倒性差异的情况下,天然就处于不利地位,那些富商之所以押宝简阳王,也是希望能赌一把。
现在袁晏站在皇帝身边,给他们绘制了一幅海晏河清的商业蓝图,他们就没有理由再陪着简阳王赌这一局,自那些富商巨贾接过了袁晏手中的橄榄枝,简阳王的军需供给就越发的力不从心。
好在,他的军队终于抵达了京都,简阳王将五万万宁军列于京城郊外,而数百辆攻城车则列于阵前。
魏老将军的军队同样列于京城城楼之前,将士们的铠甲和城墙一样,都是京城百姓的防线,如果放任万宁军攻入京城,那些城中的老幼妇孺,在战火中都将难以幸存。
赵之邈毕竟是赵之邈,他做了这麽多年的简阳王,自认为自己比赵之恒更将百姓、国土放在心上,虽然这场战争是一场师出无名的皇位争夺战,可是他不论出于一颗爱民如子的本心也好,出于战争舆论的考量也好,他都不希望这场战争中牺牲太多无辜的百姓。
所以在双方正式开始交火之前,赵之邈便拟了两封信,一封信以弓箭为引,一箭射在京城城门之上,那是给皇上的信,信中细数皇帝这些年来的懒政和无能,言明自己今日夺位,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能给胥国一个更加光明璀璨的未来,为了不让战争伤及无辜百姓,赵之邈希望皇上能主动退位让贤,免去京城一战。
这封信不仅挂在城墙之上,赵之邈还让战士于战前吶喊,将信中所书,于阵前公之于衆。
而另一封信则由赵之邈安排的斥候秘密送入京城中,交到袁晏的手上,信中只写明一件事,那就是袁晏的妹妹袁晴晴即将生産,赵之邈考虑到现在正逢乱世,为防袁晴晴有所闪失,他已经将其接到暗中照料。
“袁晏,本王手下有最好的医师和稳婆,必然能保证令妹及令外甥的生産平安,可是他们到底有没有活着与你这个做舅舅的指望,可就全取决于你,本王若是此战告捷,你为赵之恒所谋划的事,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仍是本王麾下贤臣,你们兄妹也能得享天伦之乐。可若是本王败了,那黄泉路上孤单,袁晴晴母子二人,就下来陪着本王吧。”
第 58 章
若论亲疏远近,袁晴晴在袁晏心里自然较之陈诚更重,况且她有孕在身,还未出世的稚子何其无辜,可是袁晏若是此刻反水,不仅是弃陈诚于不顾,更是弃数万帝党将士于不顾。
简阳王以袁晴晴母子的性命相要挟,就是不打算再给袁晏选择的余地,但对于袁晏来说,只要还没有到山穷水尽那一步,那他就两边都不会抛弃。
一定会有两相周全的办法。
自从胥国起战事,袁晏为陈诚谋划,大小事一应兼顾,身上的低烧就没有下去过,以他现代医学常识判断,连日低烧,恐是大病前兆,但是在这样的关头,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