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见袁晏这麽说,陈诚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简阳王虽然是他当权最大的威胁,却也是他治理国家最大的臂助,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这些事情全部与简阳王无关,自己这个胞弟确实一心一意辅佐于他,不做他想。
“这马上就要到年关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今年过年我索性借回青城州探亲的由头,替你追查这笔银子的下落,郑行将军若是查到什麽线索,你便通过裁缝铺给我送信,至于简阳王,你索性就把他留在宫里过年,什麽看戏听曲下棋赏花的你看着办就是,争取不要放他出宫,更不要放他出城。”
陈诚面露疲惫之色:“那就有劳你了,我这些日子在宫里,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这些在我殿里行走的侍女和宫人,我总怕他们与简阳王有什麽牵连,不知什麽时候就要了我的性命了,恐怕只有等你查清楚简阳王的动向,另一只靴子落了地,我才能好过些。”
当初袁晏对造办处的高公公说,他以为的天子高高在上,实则天子也是人,他所有的强权专制,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这样一个人治的社会,最高统治者就是衆矢之的,不论是再强悍的君王,内心总有个角落担心被取而代之,如今见到陈诚这幅模样,袁晏也算是一语成谶。
郑行安排的巡防队就等在皇宫的角门,袁晏从皇上的寝殿里穿小路来到角门,穿着巡防队的衣裳,悄无声息地加入到队伍之中,这只队伍沿着宫墙一路向南,走到袁晏府门前那条小巷,他便抽身脱队而去。
袁晏换好了便装,金兰便利落地将这套巡防队的衣服藏于壁橱之中,虽然袁晏没有向他们说明个中情由,但是在这戒严的日子里换上巡防队的衣服外出,必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尤其王婆子负责与那裁缝铺暗中联络,多少已经感觉到袁晏在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暗中做事,因此这些时日她们几个跟着的人,都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郑行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那个陈长史是简阳王府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为皇家效力,嘴紧得很,咬死了是自己窃取简阳王府的银子不松口你,但那名赛马场的老板,还是露出了马脚。
第 51 章
这位马场老板名叫安东,虽生了一副汉人长相,可背上却纹着西北达族特有的文身,郑行在进入城防司之前,是西北守城的武将,对这种纹样再是熟悉不过,达族虽然受胥国管辖,但因两族文化信仰有所出入,因此在民族混居之地,偶有争执发生,所幸规模都不大,但从前郑行没少平息此类事端。
郑行知道这件事牵连不小,既然看见了突破口,少不得就在安东身上用了些军中的手段,安东逐渐招架不住,便向郑行吐口,原来他虽然管着赛马场,却并不是背后的老板,他从前在西北养马,受马场东家之令,在京中开了这麽一间赛马的赌场。虽然工人客人都以为他是赛马场的老板,可实际上他不过每月拿百两银子,白替人看看场子罢了。
至于陈长史,从他们的赛马场在京城开业之初就是这里的常客,每次来了都是痛痛快快输一场就走,偶尔赢了也不见喜色,他起初也好奇过,几次打探,却收到了东家的来信,要他只管收银子就好,不要再多管閑事,自此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这可是与刑部提交给皇上的审讯内容大不相同,先前在刑部,这位安东老板声称,陈长史偷盗一事与赛马场无涉,既然进了赛马场,那陈长史便是主顾,他们开门做生意的,没有探听主顾银钱从何而来的道理,至于这笔银子,这马场营运,需要许多成本,他本人在家乡买房子买地,养着数十房姬妾,早就挥霍一空了。
袁晏既然答应了皇帝要为他查清这笔银子的下落,少不得要趁着年节,向西北跑一趟,问星台今年闭朝封印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比去年还要早几日,或许是皇上的授意,要给袁晏留足探查的时间。
袁晏为了掩人耳目,带着金谷等人先是坐上南下青城州的商船,两日后经过安平渡口,他便换上一身行商装扮,趁乱下了船,再由金谷换上他的衣裳,佯称风寒,在客舱中闭门不出,往青城州去。
郑行安排在安平渡口接应的人带上了袁晏,直向西北而去,他们先走水路,深入内陆之后又改走马道,连着赶了七日路,这才到了安东所称的西北养马之地——原陆城。
袁晏在马背上连着颠了好几天,感觉自己三魂七魄都快颠散了,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只在客栈里歇了两个时辰缓了缓精神,便随着一行人抓紧去办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