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袁晏也算是知道,他母亲为他挑的这些女孩子,都是十个男人也比上的办事好手,单就这个金兰来说,凡是过了她手的帖子,那下帖的姓甚明谁,官居几品,所邀何事,她都烂熟于心,又能妥善应对,这一向不知给袁晏省了多少事。
“既然是咱们姑爷的兄弟,为了我那妹妹,我也得给这个面子不是,你点心照旧给那府上送去,婉拒就不必了,就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些日子事忙,没有亲自上门拜访,是我怠慢了,后日休沐,袁晏一定到场就是。”
虽然不知道袁晏为何又改了主意,但袁晏做了决定,金兰就不会多加置喙,答应了一声,便照袁晏的吩咐办了。
及至后日,那名小李侍郎家的马车,早早地就等在了袁晏府门前,来到京城这麽多天了,袁晏除了皇上与简阳王的召见,还未与人有所私交,这李侍郎自知袁晏应了他的约,全是看在李寻的面子上,但也觉得脸上有光,故今日叫上了京里几位相熟的官员、公子,同赴赛马场。
能与这位李侍郎玩到一块去的,也尽是些仗着祖上的余荫,在京里混了个一官半职的閑散富贵子弟,这些个聚赌饮宴类的活动,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他们一行才到京郊马场,那马场老板便亲自出门迎接。
这名老板年近四十岁,圆脸,矮胖身材,是个很和气的长相,他领着着这些达官贵人进了场,招待的侍女便跟了上来,环肥燕瘦,尽是些不可多得的美人,这眼看就要到年下了,各部忙着归卷结档,因此到场的人不多,除了袁晏等人,就是京城里的富商。
大家进到厅内,饮了两杯茶,马赛还没有开场,一位穿着粉袍的娘子,上来为宾客介绍今日参赛的马匹。
袁晏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余光在场中寻找那名简阳王府的长史官。
不多时,那名粉袍的娘子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外场的高台上,参赛的马匹也一一在衆人眼前亮相,袁晏随手指了一匹枣红的马,下了一百两银子的注,那些公子哥各有心仪的马匹,下的注也多在几百两银子不等。
李侍郎自己邀了这一席,自然要在弟兄和袁晏面前露个脸,因此出手也最阔绰,他相中一匹名叫遥哥的白马,下了足有五百两银子的注。
令官对地抽了一鞭子,赛马就算开始了,因为正值寒冬,马场上的草也不多,马蹄声响起的时候,扬起一片尘土,看台上的富商们大声吆喝着,他们这行的人碍着官身,端着架子,没有随着骏马奔腾而叫喊,但也是神经紧绷,尤其是下了重注的李侍郎,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
跑到最后一圈的关头,看台上的气氛就更为火热了,袁晏只当今日自己走空,寻不到那位陈长史,没想到向厅内一望,竟见那马场老板正陪着一位客人在角落里饮茶,赫然就是那位简阳王府的陈长史。
看台上一阵整齐的惊呼,原来是马儿们沖了线,正巧袁晏随手选中的那匹枣红马拔得了头筹,李侍郎的脸涨得通红,强作镇定地给袁晏道恭喜,随性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与袁晏谈论马匹的优劣,袁晏再回头看时,那长史官已不见了行迹。
粉袍娘子再度上前,将诸位来宾引至内厅,等衆人落座之后便开始唱榜,今日夺魁的那匹枣红马名叫如风,此前还从未赢过,所以除了袁晏独具慧眼外,仅有一人在它身上下注,按照马场的规矩,赢家除了能照赔率获得奖金外,还能亲自骑着马上场跑一圈。
第 48 章
骑马这事,袁晏在青城州也曾勉强骑过几回,就是个能勉强马能走人不摔的水平,因此他对骑这匹冠军小马并不怎麽感兴趣,要是这匹小马马如其名,真的跑出风一般的速度,那袁晏还得担心自己一圈下来落个半身不遂。
袁晏之所以硬着头皮答应溜达一圈,完全是想看看那个同自己一样,爆冷门夺冠的人是谁,就方才听那些宾客的议论,这匹小马场场比赛都是个中不出溜的选手,别说是夺冠了,跑进前五都鲜有。
不比袁晏此行另有目的,其他人来到这个赛马场,多半还是奔着赢钱来的,能顶着寒冬腊月的老北风来到此处赛马的,多半也是场子里的熟客,明知这匹小马的水平一般,还下此注,要不是对这匹马有什麽特别的情愫,那就是沖着输钱来的。
袁晏心中隐隐有预感,和自己同下此注的,就是那名长史官。
那名粉袍娘子换了一身劲装,领着袁晏上了马场,袁晏今日穿了一身靛青的衣裳,与这匹枣红的马倒是相衬,草场略有些枯黄,袁晏骑在马上,借着一点萧瑟的北风,竟有些疾风劲旅的利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