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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简阳王府到底不是寻常人家,管家理事的事从前王妃就有心无力,多由府里长史官经手,如今御医交代好生将养,更是将琐事一概不问,全交由长史官料理了。

不论是身居京城,不得不进行人情往来的社交活动,还是真如简阳王府所称,要办场热热闹闹的满月宴为王妃的病情沖喜,这场满月宴的规格都颇为盛大,京里的王公贵族,世家重臣,此刻都齐聚在简阳王府上,庆贺简阳王喜得麟儿。

难得这样一个可以公然给简阳王送礼的机会,即便简阳王再三强调让赴宴宾客不必致礼,宾客们一个个还是尽可能地在府上搜寻来拿得出手的礼物,袁晏带来的金项圈放进那些奇珍异宝里,霎时间就被盖过了光彩。

贺礼价值连城,那少不得就得登记造册入库,而主理这事的,必然也就是简阳王府的长史官,俗话说得好,宰相门房三品官,更何况是管着简阳王府银钱往来的这名刘长史,看着身边的京官一口一个大人地捧着刘长史,袁晏才意识到当初自己将他视作普通小厮车夫一类,当真是小瞧他了。

既然如此,那查简阳王府的开支,这位刘长史就是入手最好的口子。

今日是简阳王府的弄璋之喜,简阳王身上的锐气也因此收敛了几分,与群臣一同宴饮,甚至显出了几分随和可亲,袁晏向赵之邈道了恭喜,两人又閑谈了几句兴业办诸事,知道兴业办一切妥当,赵之邈也就没有同他多聊,辗转接受其他桌上敬酒道贺去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袁晏这一桌上,竟然安排了当时与他朝堂论辩的那名言官,说句实在话,当日这名言官出言质问的,也都是兴业办创建以来,许多人所质疑的问题,因此就算这名言官与他言语上有些交锋,他也并无芥蒂,今日竟然相会,他也乐意借此与其化干戈为玉帛。

袁晏端起酒杯,敬了那名言官一杯:“当日在朝堂之上,在下与大人一番争执,彼此都是为我胥国国计民生计,虽然观点相左,实际却是一心,还请大人莫要介怀在下冒撞。”

伸手不打笑脸人,袁晏算得上是京城新贵,且虽然是青城州出生,如今却是为皇上做事,因此帝党王党都与他交好,如今袁晏先示好,没成想这言官却不顺着台阶下。

“我叫贺宏道,四品监察御史,若论官职,当不起大人一声在下,只是我朝御史一向有监察百官之责,无论大人官衔高低,背靠何人,御史身在其位,自当秉公直言,我今日来此,也不为结党营私,这样重臣林立的场合,若是我们御史不到场,场上若有什麽不法不轨之事,何人禀明陛下,大人也不必同贺某交际,这种场合,我一向是不饮酒的。”

袁晏本是为了打破僵局,谁知道被扣上个结党营私的帽子,也只得一笑作罢。

这位贺宏道虽是个直臣,可未免过于莽直,能在简阳王府的宴席上公然说这番话,想必平日里也是个四处得罪人的,今日简阳王府的喜宴可不是人人都能赴宴的,他没被简阳王府的人赶出去,足见简阳王还是个能容得下人的。

袁晏这些时日以来冷眼看着,简阳王能在朝臣间建立如此声望,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从能力到品行,都配得上这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其实客观来看,陈诚自身能力有限,要想胥国的统治不出岔子,身边也需要像简阳王这样的人辅佐。

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袁晏既然已经答应了陈诚为他查探赵之邈是否有谋逆之心,也只得尽力探查清楚,只希望最终结论出来,这简阳王确实中心耿耿并无非分之想,落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也就好了。

这次往简阳王府上赴宴,袁晏特意带上了金谷,认準了简阳王府这位长史官的相貌,这金谷自小跟着袁晏,从前干的龌龊事,都是金谷在一旁打的掩护,袁晏才能一路平平安安地没被袁通判打死,他的灵活机变在钱代一事上也可见一斑,这种暗中查探的事,交给这个猴头,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 47 章

屋内的正席是各府宾客们饮宴,侍女们不用说,迎来送往上菜捧盏,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可到了开席后,二门外照管要东西传话和宾客车马的小厮就得空偷閑了,金谷与几个陪着自家大人赴宴的小厮一起,趁乱拿了些席上的果子酒水,与简阳王府的小厮们一道背着主人们吃起酒来。

几两酒下肚,这些半大小子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各家宅院里的私隐密事,半真半假地往外混说,袁晏和金谷都是京里的生面孔,自然也就是小厮们的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