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晏回道:“后一项还好说,除了青城州之外,胥国如果要再找出一个足以设立兴业办开展股票交易的地方,确实非京城莫属,如今京城中里不少有足够实力的企业和投资人往青城州跑,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必要的门槛,这事可行。”
桌上的茶水是宫人一早就预备好的,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只是已经凉了,袁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但是这前一项,你也知道就目前的金融业发展水平来看,能称得上金融机构的只有钱庄和当铺,流通根本做不到实名制,现金的管控更是无从管起,要想查简阳王的资金去向只怕不容易。”
陈诚闻言皱了皱眉:“既然你能在胥国建立股市,何不也试着建立银行制度?”
“你把银行业想得太简单了。”袁晏笑着说:“就拿公信力来说吧,如果银行国有,你凭什麽认为百姓会安心将钱存在你一个封建君主的手里,你若是将他们的钱挪用挥霍,他们难道还有地方说理去不成?而且你与简阳王之间如果真的开战,一个风吹草动就会造成银行的挤兑,到时候战争加金融双重危机,胥国怎麽办。
再一个,青城州现在主要的流通货币都是贵金属,以金、银、铜的铸造货币形式在市场上流通,若是要开办银行业,银行所发放的存款凭证就会起到货币的作用,在民间流通交易,就如今的生産力水平,要想防僞谈何容易,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假凭证泛滥,甚至于出现通胀的局面。
第三个,银行但凡出现,现在在青城州里的大小钱庄当铺,都会被自然取缔,这批人如果联合起来,也够你喝一壶了,你要真的觉得自己的皇权摇摇欲坠,那还是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的好。”
陈诚没有金融业的从业经验,对于银行业建设的事,考虑得自然没有袁晏周道,听他说得在理,忙问道:“那你说该怎麽办才好?”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麽万无一失的办法。”
袁晏愿意为陈诚设想,半只脚就算是踩在了他的船上,陈诚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他同简阳王之间的关系如今看着也还好,不至于在短时间内翻脸,于是他对袁晏说道:“不错,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这段时间你就留在京城,帮我好好想个法子,好不好?”
陈诚语气恳切,恳切得袁晏都感到了无奈,以陈诚现在的身份,别说是让他留在京城,就算是让他立刻去死,他也没什麽反抗的能力,陈诚如果是和自己同一天来到这里,那近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力,更有甚至已经被这权力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自由平等的和谐社会,所以陈诚不愿意在他面前滥用自己的权力,用的还是请求和询问的口气。
袁晏叹了口气:“好吧,现在简阳王的谋逆之心,还是来自你的臆测,为了让你安心,也算尽我一个公务员的本分,我会留在京里查清此事。你这次为了让我上京,插手了碧顷坊一案,足可见政治斗争的存在会直接影响到商业甚至民生,如果事情能查清楚,解了你和简阳王这两个胥国最高统治者之间的猜忌,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陈诚嘿嘿一笑,如今他和袁晏已经将话讲明,以袁晏的反应力,看破碧顷坊一事是他的手段也是迟早的事,好在袁晏听上去好像也并不计较自己因为他的一点私心在牢狱里走了一遭。
“碧顷坊一事确实是我动的手脚,听说现在碧顷坊已经落尽了王家的手里,如果你介意王家从林府手里把碧顷坊夺走,我来想个办法,让王家人完璧归赵如何?”
袁晏摇了摇头:“碧顷坊一事,是林府有错在先,你所谓插手,也不过是限制了我的行动,可在这件事上,哪怕我没有因为你而短暂地失去人身自由,我也不会出手相帮林府,商场也是战场,谁胜谁负各凭本事,如今结果已定,不必横生枝节了。”
两人聊了一场,日头已在不知不觉西沉,再过一阵,宫门就要下钥了,马上就是用晚膳的时分,难得能把袁晏留在身边,陈诚现在是一时半刻也不想同他分开,预备今晚将他留在宫里。
袁晏倒是执意不肯:“你如今是皇上,我是臣子,你留个王爷夜宿皇宫尚且说得过去,留我一个外臣在内宫里过夜,明□□上不知道要怎麽议论纷纷,我知道我们俩际遇相同,你把我当成唯一可以依靠的同类来看,可是我们现在人在胥国,就得要遵守胥国的规矩,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言一行还是谨慎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