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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寻进来,还未及拜堂,就先向简阳王行礼:“劳王爷大驾,亲临寒舍参加在下婚仪。”

“李卿不必拘礼,本来也是一家人,今天是你们二位大喜的日子,莫以本王为是,免得误了吉时。”简阳王伸手扶起李寻和袁晴晴,两人才起身来至长辈座前。

二人照着司仪的唱词,拜过天地、高堂和彼此,又向长辈敬过茶,这就算是礼毕,中午的饭摆在了李府的花厅,如此前所定,只摆了两桌,陵阳郡主夫妇和李寻夫妇、简阳王、袁晏,同坐主桌。

二十一世纪,尚有些地方在大婚当日,新娘子只能独自坐在房中,不能饮食的陋习,可在这个封建王朝,新娘却能在典礼之后,与宾客一齐入席,袁晴晴新婚当日,紧张太过,吃得不多,可袁晏仍是替她开心。

虽然袁晏一向被认为是简阳王的麾下,可直到今日,二人才是头回相见,两人虽然年纪相差不大,可论起辈分来,简阳王与郡主是堂姐弟,袁晴晴嫁入李府,袁晏也成了简阳王的后辈。

席上袁晏敬了简阳王一杯,两人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毕竟是李府的婚宴,两人算起来都是客人,因此虽然简阳王有心趁此次南下与袁晏就兴业办的事情深谈,可也不急在今日,故此多是与郡主夫妇攀谈。

午饭过后,衆人移驾至正厅用茶,新娘子与新郎官则回屋休整稍歇,预备今日的晚宴。

晚宴设在碧顷坊,省了李府好些事,那边不断有人来到李府,向郡主娘娘禀报準备情况,看郡主娘娘的脸色,应该没有什麽纰漏,那碧顷坊的当家女主人许娘子,连日来颇得郡主娘娘的青眼,故能放心将婚宴交给她打点,自己则留在李府,陪伴王驾。

终于得閑,简阳王这才借饮茶的机会向袁晏问话:“兴业办近来如何?”

袁晏放下茶杯答话:“自从日前王家鱼庄的风波过后,兴业办内的股票大抵都有回落,但前来报批上市的企业仍是有增无减,民间交易虽有降温,但是在微臣看来,倒是好事,一来这样给百姓们敲了警钟,股民们不再轻易受舆论影响交易,二来也让股票买卖回到企业本身的发展上去。”

“王家鱼庄的事,在京里也颇受关注,你成立兴业办,是古今未有之举,虽然扶植商业充实了国库,可这样大笔的资金流动,也成就了一批巨富,我朝虽然不曾阻拦商业发展,但若是商业发展太盛,被有心人利用,生了不臣之心,那就不好了,因此朝野上下对兴业办的讨论,总是赞否参半。”

现代的商业规则和古代的封建统治,难保会有不兼容的地方,简阳王即是他的上官,在兴业办创立之初也有幸得他支持,可是他本身又是封建皇族,这个社会体系的受益者,因此回他这话,袁晏还是存了三分小心。

“上市一事,虽然能获得有利于企业发展的巨款,却也让渡了企业的控制权,让企业不再是一姓之富,而是返利于民。况且盐铁之类的独营商业,都掌握在朝廷手里,这些上市的大企业虽然能通过兴业办取得长足的发展,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兴亡还是难以完全交给市场,总在朝廷的控制之下。”

袁晏所言,也是自己近日所感,在难言自由平等的地方,商业再发展也是有限,自己虽然能在这里建设现代商业的模型,可是只要政策稍有动蕩,只要上位者的意见稍有偏颇,这个泡沫就会立刻粉碎。

他虽然已经尽力地将兴业办的所有律令、决策,都落实公示,也尽可能地在下属中培养先进的商业观念,甚至尝试着书立说,把他所掌握的资本市场规则和制度留给后人,但总还是难以抑制地担忧,现有的一切不过是在这个时代昙花一现,逃不过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的命运。

听了袁晏的话,简阳王的脸上敲不出喜怒,正巧那边的小厮来报,说申时已到,请各位贵人移驾碧顷坊,那边的宾客已经陆续上门了。

衆人的车马来到碧顷坊,只见楼内一片金碧辉煌,简阳王和郡主一家、袁晏一家被安排在二楼的雅间,李寻和袁晏则到前门迎客,贺喜之声此起彼伏。

及入了宴,袁晏才体会到这小许娘子在婚宴上用的心血,这雅间外面是一排金桂,如今八月,正是桂花的花期,室内尽是从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雅间里用的是白瓷描金的餐具,用的是镶金象牙箸。

这王家鱼庄的事闹了这许久,袁晏这才第一次尝到这白湄湖里的白鱼,虽然还不到九月,鱼还不到最肥美的时候,但许娘子尽心选过,今天席上的白鱼都是已尽成熟的精品,与火腿、笋丁一道蒸熟,肉质细嫩,鹹鲜满口,果然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