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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菁点头应了,袁晏又转向了钱代:“王家鱼庄在徐往之后的十余位接手股东,他们的背景也需要一一调查清楚,尤其是要查清楚他们之间的交集,看看他们到底是真的散户,还是在为什麽人代持。”

两人接了差事,就各自忙去了,利用舆情操纵市场的事不能不整顿,可兴业办的正常运转也不能耽搁,虽然兴业办的人手添了不少,可大大小小的事总还要他们三人给个决断,王家鱼庄一事,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有结论的。

最先有着落的,自然是王家鱼庄,毫无意外,他们声称与那位京城来的康先生并无交集,更与近日青城州里风传的皇上南巡的消息无关,但经兴业办提点,他们也已经着手派人调查,并且向外张贴公告,声明皇上南巡与否,王家鱼庄并不知情。

好一个并不知情,一纸澄清,让他们说得如此语焉不详,这流言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据袁晏派出去监察青城州舆论的差吏所说,这流言如今再次升级,说是已有青城州外的富商嗅到了王家鱼庄这片宝地的商机,準备高价买入王家鱼庄手下的地皮,皇上南巡一事虽不做準,但只要这些客栈和土地能够交易,王家的资産自然就会翻上几番。

消息传开,王家鱼庄的股价自然又是一轮大涨,那十余位接手的庄家之中,就有一部分选择将所持股票在此时交易,大赚一笔后离场。

温菁带回来了那名康先生的具体消息,原来他系京城富商徐家的一位管领,此番南下,正是因为皇上下旨开放兴业办投资,他代表张家来了解青城州情况,寻找商机来的。

若是这个张家,袁晏倒是有些印象,在兴业办开放全国企业上市申请之后,就是这个张家第一个递上了自己的募资意向书。

张家在京里是做药材的生意,俗话说得好,这一个卖药的,赶得上三个劫道的,企业暴利自不消说。

可是这个张家近些年来药材以次充好的事屡见不鲜,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官司,这些事情都被这张家不知道通过什麽手段压了下来,事情过后是门照开,生意照做,这情形一目了然,多半是朝中有人。

这样的企业就算盈利情况再好,在袁晏这里也是通不过的,经兴业办审查过后,就按照流程驳回了张家的上市申请,见上市敛财这条路走不通,徐家干脆派出人来,在青城州寻找新的生财之道。

现在想来,当时皇上的旨意才到青城州短短十数日,这张家就递上募资意向书,且内容齐备,实在是有备而来,若不是有李寻亲口确认皇上并没有南巡的计划,连袁晏都会怀疑,这张家是不是真的在京里手眼通天,提前知道了皇上南巡的消息。

还没有等袁晏弄明白这张家传出流言的目的,他们的后手就来了,经王家鱼庄确认,造办处跟兴业办达成交易,将其手中所持有的王家鱼庄股份,全数转让给这位京城来的康先生。

在百姓眼里,造办处的银子就是皇上的银子,造办处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这位康先生此前就预言王家鱼庄将一路长红,如今又从造办处手里接过王家鱼庄的股份,此人绝对不简单。

这样一来,康先生所言的可信度在青城州又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所有投资策略,对青城州乃至对全国商业状况的评论,都在青城州的各大茶楼酒肆之间广泛传播。

这段时间以来,由开放全国交易带来的投资热已趋于冷静,已挂牌上市的企业,交易价格大多也逐渐回落,退回到一个符合市场规律的价格,只有王家鱼庄一只持续高歌猛进,成为康先生封神的佐证。

造办处究竟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袁晏决定亲自回一趟造办处,找高远山问个清楚。

钱代的母亲今日状况不好,因此告假,袁晏走后,温菁安排好各项事宜,带了些温补的药材食材,前往钱代家探病。钱代母亲病后,袁晏带着温菁到钱家探望过几回,因此温菁也算熟门熟路。

钱代家境不算宽裕,因此不像袁晏温菁的家就在城里。那是在城郊的一间独栋的小屋,带一间偏房,离兴业办约莫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即使是坐车,也要三两柱香的功夫。

温菁到了钱家,将带来的补品放在正屋当中的木桌之上,钱代的夫人笑着接过,将这些食材药材带去厨房,分门别类小心保存,留了温菁和钱代二人在钱母床前。

钱母方才服了药,此时终于睡了过去。钱代将母亲的药罐子挪进了屋里,他一面照顾其母,一面盯着药,今日温菁上门,他也无暇照顾,温菁自己捡了张凳子,也坐在钱母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