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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晏的官职可以说是一连几级跳,从李寻府上没有细分的参军岗一跃成为如今正五品,直接隶属中央,算起来跟他老爹都平起平坐了,袁晏拦下了林府给他大办升迁宴的打算,又让自己的小厮金谷推拒了一些从前狐朋狗友的宴请。

如今要在造办处任职,他自然不方便再住在李寻府上,于是带了金谷,回李府打点行囊,与诸位参军一一作别。

袁晏同赵垒不过时打个照面的交情,告别自然也就淡淡的,那程一陆早就听说过袁晏在青楼与王通判家公子哥互殴一事,对这种膏粱纨绔子弟颇有恶感,徐进一案上,却认了袁晏是有些本事,如今袁晏高升,他也明白这不是花钱就能买来的官,所以贺喜也还算发自真心。

唯有钱代,大半个月下来,已经跟袁晏混出了一点真感情,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几本青城州行业剖析送给了袁晏,袁晏请他上宝云楼小聚,就当是为自己送别,只要不牵扯到原则,钱代一向不拒绝可以白吃的饭,喜滋滋地随袁晏去了。

两杯酒落了肚,钱代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袁参军,不,小袁大人,这几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有眼力、有气魄,才华过人,绝不是传言中那样荒唐无用,以后天高海阔,必是有大好的前程。”

“袁某从前荒唐,还是多谢李知府提携,钱参军指点。”袁晏自来到此地,还没有安安心心地喝上两杯,如今虽然前途未蔔,但好在贡酒的事已定,他也能喘口气了。

钱代摆了摆手:“我能指点你什麽,袁公子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才情,我官场上呆了十年,也就混到一个参军,虽说不愁吃穿,养得起家小,可决计不会有什麽大成就了,能替李知州管管帐就已经是顶了天了,有些事情,人从一出生的时候就是定好了的。”

袁晏摇了摇手里的酒杯,问道:“我们胥国,如今是第几代皇帝?”

钱代看了看四周,袁晏专门找了临街的包房,除了他们两个,四下里并无他人:“从太祖至今,已有三代。”

“那三代之前,皇帝家在做些什麽?”

胥国的皇帝出生草莽,三代之前,不过是一村之长,连品级都没有,如今他们方氏一族,不还是照旧坐拥天下。钱代明白袁晏这话是什麽意思,只是不敢接过话茬。

“没有谁的命是生下来就定好的,你每走一步,就会有无数个分叉口等着你,下一个选择,又会把你带去新的地方,人生在世,条条大路通罗马,钱参军又何必着急给自己下定论。”

袁晏并非法律背景的出身,按照如今流行的论调,如果家里没有人能在法律这条路上助力,最好就不要学法,否则如何就业,如何开拓案源,前路上有重重关隘在等着你,他就是这样没有助力的法学生,可还是咬着牙一路走了过来,虽然还没有等到柳暗花明的那天,就一死了之,可他还是相信,只要敢闯,只要愿意下功夫,就有前路。

“钱参军,你心思细,办事妥帖,司帐一职,虽然不像司营司理两位参军那样立威于人前,品级也不比那二位高,可是在旁人看来,这司帐一职,却是最有可能捞到油水的岗位,是钱参军持身端正,两袖清风,这才少了那些上门恭维笼络的人。”

钱代笑了笑:“大人过奖,钱某不过是胆子小罢了。”

袁晏在钱代的杯子上碰了碰:“要想不与官场同流合污,必然就要得罪人,钱参军若真是胆小,反而广结善缘,就沖你在李府中,衆人待你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也能看出钱参军是什麽样的立身之道。”

钱代浅酌了一口,擡头对袁晏说道:“既然说到立身之道,钱某就在这多一句嘴,造办处说到底,是皇上的私库,那管事的太监高公公,也是皇上特派的人,听说他为人古怪,不好相处,你虽然背靠简阳王,可凡事还是要以这位高公公马首是瞻才好。”

第 14 章

“袁主管,您瞧高公公这个意思,这方案究竟是行得,还是行不得?”

问话的是袁晏的下属,洪如,高公公虽然提防袁晏,但还是希望酒坊的项目能顺利展开的,所以拨过来的这两个人虽然是他自己的人,可办事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个洪如也是账房出身,袁晏所提交的股权方案,就是由他从旁协助。

“自然是行得。你去安排徐往签署协议,咱们择个好日子,青城酒坊正式开业。”

领导不置可否的意思,往往就是先做了试试看,错了麽,下属自己背锅,成了就是领导指挥得当,袁晏没有把这个哑谜再推给手下,带团队,担当的魄力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