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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袁晏和钱代刚查到沁芳的债务问题,转眼徐进就死了,说是沁芳担心自己未能入选贡酒,被累累债务逼得狗急跳墙,因此来了招釜底抽薪,将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如意拉下马来,也不无可能。

谋财以至害命,袁晏前一世也是见过的,多少商战就是这麽朴实而下作。

程一陆对他们二人说道:“当日李知州将贡酒一事安排给二位,我也不曾过问,如今事关刑案,还请你们同我往府衙走一趟,将这几日所查的情况一一说明,此案若是不破,只怕贡酒一事也难推进。”

二人点了点头,随程一陆去了,他们将当日品酒大会两位东家的争锋相对,到近日查到的沁芳债务情况,一一向程一陆说明,从他们这一方的信息来看,此刻徐进身死,自然是沁芳的嫌疑最大。

可是程一陆却给他们看了府吏查到的其他线索,这徐家之中,是两房兄弟共同经营着这间如意酒馆,大房是徐进同其妻,二房是其弟徐翼同其妻,另有二子,两兄弟不曾分家,一起照顾寡母吴氏,因大房长久无所出,吴氏一向偏心二房,近日又张罗着给徐进纳妾。

照这麽看,徐进家里的情况也是一团乱麻,兄弟夺産、夫妻不睦,为此痛下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嫌疑竟不全在沁芳身上。

钱代与袁晏负责贡酒一事本就与此案有涉,三人又同为李寻帐下参军,两人流露出参与此案之意,于公于私,程一陆都不好拒绝,再者听说袁晏因贡酒一事,已在李寻面前崭露头角,袁晏参军之上并没有定具体的职务,贡酒一事之后,必然另有安排,他也有心看看袁晏的本事。

程一陆带两人来到停尸房,袁晏一个非诉律师,从学校毕业后就没怎麽接触过刑法,纵有也只局限在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罪一章,更遑论直接接触被害者尸体,只能以一颗尊重死者的心情硬着头皮跟程一陆查看,钱代则是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远远地等在了门外。

程一陆对袁晏说道:“仵作验过尸,徐进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死前口吐白沫,徐家人发现之时立刻去找来了大夫,等大夫赶到,徐进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只能大致判断为中毒而亡。”

“大夫和仵作也没查出来毒源?”袁晏问道。

程一陆摇了摇头:“大夫在水泔水桶里查看查看过徐进死前最后一次进食的食物残渣,并没有验出毒物,徐进所用的杯盘器具,如今也收在府衙里,正着人一一验毒。”

袁晏小心翼翼地扯开徐进身上的裹尸布,见徐进的尸体还是完整的,向程一陆问道:“仵作难道没有查看徐进胃中残留之物?”

“即便是仵作,又哪有对尸体开膛破肚的道理?这岂非是对尸身大大的不敬,况且徐进家人尚在,知晓官府亵渎徐进尸身,还不知要闹得怎样。”程一陆带袁晏查看尸身,本想着吓唬吓唬这位小少爷,白捡个笑话看,没想到袁晏竟敢妄言剖尸,全无敬畏之心。

尸检不检查胃内容物,怎麽查得出死因和死亡时间,但古代讲究死后要留个全尸,拒绝解剖也可以理解,袁晏也不能强求:“是袁某唐突了,还请程参军把仵作请来,听听他具体的检验方法和结论,或许能从中找到些别的突破口。”

程一陆冷笑道:“没想到袁公子对仵作之道还有些见解,实在是博闻强识,我这就去把仵作给你请来。”

仵作来到停尸房中,向袁晏複述了此前的验尸结果,徐进尸身完整,未见外伤,脸色及嘴角均发紫,嘴角流出涎水,必是中毒无疑,再者尸体冰凉发僵,未见尸斑,可见过世不久。

袁晏问道:“死者口齿之间可查出毒素?”

古代的仵作本就是苦差,又髒又累不说,一不小心就因为冒犯死者招致家属的辱骂报複,所以一贯是以最小程度搅扰死者为原则,仵作答道:“已验过尸身口角遗留之物,并未见到毒素。”

“那还请仵作看看死者的唇上同齿缝,说不定能找到遗留的毒物。”

仵作见袁晏这麽说,也只得动手,撬开死者的齿关,预备用白帕擦拭死者的舌苔和齿缝,正预备动手,这白帕从徐进口中取出,竟见到一丝血迹,袁晏凑上去一看,徐进的齿上有点点血痕。

是玫瑰齿,这徐进竟是窒息而亡?

第 11 章

即便毕业后袁晏就再没有参与刑事案件的经验,但是袁晏本科的时候,也曾选修过与刑事案件、犯罪现场相关的课程,虽然不算精通,但多少还有些印象,面容与唇色发紫,中毒或者窒息都有可能,可这玫瑰齿却是机械性窒息的典型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