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选承接林府的酒水供应,已是难得的大买卖了,哪敢承想,还有入选贡酒这样的好事,只要有了这个御酒之名,青城州青梅酒可就不再只是一州人民的偏好,它的销路将由此延展到大江南北,青城州酒坊第一把交椅,舍之其谁?
李大当家听闻此言,不住地向李寻作揖:“沁芳酒业在青城州是六十年,经过了三代人的买卖,要代表青城州的青梅酒,非沁芳莫属。知州大人若是放心将贡酒一事交与我沁芳酒坊,保管此事做得漂漂亮亮,让诸位老爷满意,让皇上满意!”
如意酒坊如今不过刚有些起色,徐进本不愿同沁芳起争执,奈何贡酒一事若能中选,可就是从此一飞沖天:“知州大人,青城州家家户户饮青梅酒,城中大大小小的酒坊数也数不尽,可如意酒坊自开业以来,销量月月有增无减,是主顾们用真金白银选出来的好口味,虽如意不若沁芳根基深厚,但如意一贯只求用心做好酒,若是如意中选,必不坏了青城州青梅酒的名声。”
李寻擡起了手,止住了两位当家的自荐:“今日品酒大会,共有三家酒坊入选,沁芳、如意、合缘,在你们三家之中,将由袁晏袁参军进行充分考量,最终择其一入选,接下来的十日之内,你们只需好好配合袁参军的考察,选谁不选谁,十日后自有定论。”
合缘酒坊的情况,李寻已经了解,此间种种,陈管事自会向那位何娘子转述,贡酒一事交代清楚,李寻便以公务为由,谢过林老爷子的宴请,离开了林府。
那何娘子同她的丈夫梁生匆匆赶到,听完陈管事的话,却并未像两位当家那般热络,他们知道这是笔不可多得的好买卖,只是合缘原本就是家庭作坊,规模不大,对贡酒一事,即便有心也无力,何娘子夫妇是老实人,酿的酒被认可,也是高兴的事,倒是不强求入选。
本次考察,袁晏是李寻定下的主事之人,他对几位掌柜的说道:“本次贡酒的酒坊,便是你们三家其一,接下来的十日里,我会从各个方面考察酒坊的运营状况,我所要求提交的材料,还请各位能如实提供,这些材料都将经过多轮核对,若是查出弄虚作假,便会直接剔除出中选的队列,到时候不仅煮熟的鸭子飞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几位掌柜的连连答应,经商一道诚信为本,自然不容得弄虚作假。
袁晏点了点头:“今日回去,还请各位掌柜将酒坊中所有人员,上至掌柜管事、下至跑堂采买,一律登记造册,送至李府。”
李当家同徐进应了,独何娘子笑笑说道:“我们酒坊不过我们夫妇二人操持,我那婆婆年纪也大了,偶尔打打下手,大人若要名册,就拿纸笔来写下罢,家中事忙,还请大人见谅。”
合缘酒坊这种情况,即便口味上佳,奈何无力量産,留在待选名单之上,也不过是为品酒大会求个公平,走个流程罢了,这种陪跑选手,确实没有必要让人家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成本,没有直接宣布弃权,就已经要谢过何娘子好性了,袁晏让陈管事拿来纸笔,何娘子将名字写下,就随夫君告退了。
送走了几位酒坊当家,袁晏便由林府的小厮带路,进了自己从前在林府的厢房,不愧是林府第三代最受宠的公子,哪怕只是个外孙,却在林府常年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还是一间上房。
钱代是个操心不完的,看着袁晏一副回房歇中觉的样子,唯恐他公子哥儿的毛病犯了,赶忙跟了进来,只是房门一开,却看见袁晏正在书案前,不知正在写着些什麽。
袁晏正在依据尽调报告的大致名目,列出考察所要着手的各个板块,并确定要收集的各项材料,钱代凑过去一看,那笔别字还是一如既往的臭,但是经过品酒大会,他也不再单纯以这笔臭字对袁晏妄下断论,而是问袁晏在写些什麽。
“钱参军来得正好,这是本次考察的诸项内容,及需要各家酒坊提供的材料,我少时不曾好好读书,这笔字写得尤其不好,还烦请钱参军与我一起将这草稿上的内容一一核对过,誊写一份送至各家酒坊。”
不理不知道,这一理材料,袁晏才发现,从前自己要做企业尽调,网络核查到的消息省了他多少的功夫,不论是企业注册的信息,还是企业涉案的纠纷,受过的行政处罚乃至参与过的各种招投标项目,都能在网上找到公示信息,可现如今,这些信息都得等他一点点地去挖掘。
他们理好目录,又在林府上用过晚膳,才回到李寻府上,那边沁芳、合缘两家酒坊已经将人员名册递交给了周管家,袁晏拿到花名册,预备明日送给府衙,让他们协查这些人员的过往履历,要说这个时代的好处也不是完全没有,在这里只要有李寻一个名头在,他的尽调项目就能有各级府衙协同他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