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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好,活儿坏。

被放在书案前的袁晏,哪怕已经在心里说了千百遍,这一世只摸鱼,不干活,还是下意识地整理起了眼前的简报,他把在意的信息进行了重新的分类和彙总,并艰难地做起了笔记。

笔是一只小狼毫,上一次提着毛笔写字,还要追溯到袁晏小学的时候了,何况现在难度升级,他要将这一手毛笔字挤进小小的簿子里,钱代擡头看见袁晏正在奋笔疾书,不禁狐疑起来,坊间传闻名不副实也是有的,或许这位袁公子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不学无术,他起身走到袁晏身边,要看看他究竟在写些什麽。

只见袁晏案上小小的簿子里,挤着他斗大的字,那一手字既大且笨,毫无美感,比之书斋里的学童尚且不如,更别说那字里缺笔少画,竟是别字连篇。

袁晏一擡头,正对上钱代一脸难色,那里钱代正在后悔自己多事,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与袁晏搭讪两句,若要硬夸,只是无从夸起,他向袁晏笑道:“袁公子初来乍到,这简报里若是有什麽疑难之处,只管来问钱某,钱某虚长公子几岁,虽然论才情或许比不上袁公子家学渊源,论经验倒是还能与公子探讨一二。”

袁晏也知道,自己这一手简体字估计是污了这位同僚的眼球了,只是看在自己的家世,对方不好出言奚落,当年在律所,也不是没碰上过客户塞进来的实习生,这种欲言又止不如算了的表情,他看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后进才疏学浅,日后还请钱参军多多关照。”袁晏放下手中的笔,谢过了钱代,初入职场的新人,处理好跟前辈的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个预备着拖后腿、抢功劳的,人家客气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钱代向袁晏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说罢就要归座,袁晏却出言将他拦下:“钱参军,这简报里我确有几处不明,还请钱参军指教。”

钱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面带微笑地转过身来:“袁参军请讲。”

“这简报我粗看了一番,青城州的税收大头,竟不是田赋,商贸往来的税收,甚至比盐、铁等专营税收还多,这青城州远离京都,却成为胥国商贸最繁盛的州府,究竟是何因由?”

袁晏说完,自己先感慨了一下,这还是要多谢当年华子政法大学要求古汉语人人必修,他现在不仅能坚强地看懂如今的书文简报,还勉强能尝试一口半文半白的对话,不至于穿越得太过突兀。

“青城州地处简阳,乃是当今圣上胞弟,简阳王的封地,它地处我国最大的两条运河,浔、淮两河的交界之处,浔河向北直达京都,淮茵河向西更是经过七州之地,自然给了青城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青城州物産丰富,尤其以袁公子外家林府的玉石矿为首,矿上出産的玉石,在全国都享有盛名。围绕着玉石矿,开采、加工、篆刻、镶嵌,自然就聚集了全国各地出色的匠人,又有商贩经营配饰、玩器。不止是林家的玉石矿,还有陈家的茶山、王家白湄湖的鱼庄……诸如此类,先是以物扬名,再以名聚势,最终成为规模化的産业。

另外还有一条,当今圣上偏爱自己这位胞弟人尽皆知,不仅封了他青城州这块风水宝地,还在青城州设立了造办处,青城州的産物,从此就有了御用的名头。胥国国富民强,圣上也令其弟放手施为,青城州在朝廷的律令之下,只要有促发展,尽可自拟新规,若是真有成效,还会在全国推广。

有了上述三重因由,这青城州想不富也难。”

优越的地理位置、丰富的资源、宽松的政策条件,这个青城州,当真是一个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风水宝地。

“原来如此,多谢钱兄赐教。”虽说袁晏这问题提得愚笨,但好在言辞有礼,又流露出虚心求学之意,这钱代本就不是个刻薄的人,倒也愿意提携后辈:“不值什麽,袁参军不必言谢。”

这边话说着,几位参军齐齐起了身,原来是李寻回来了。

第 3 章

李寻自幼长在勋贵之家,气度不凡,更是宗室中难得的实干派,因此蒙简阳王赏识,也颇得皇上青眼,这才外派到青城州来做这一州之首。

都说见京官高一品,可这青城州州府虽是外派,但却是个比京官都要叫人眼热的肥差,只要他在青城州不出大错,无论是选择偏安一隅还是再次调任回京,前途都不可限量。

李寻进到议事堂中坐下,也示意各位参军就坐,他看了一眼袁晏,这小子举止还算得体,倒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荒唐,他对袁晏点了点头:“新来的袁参军,诸位也都见过了,日后大家便是同僚,共同在此处办差,为青城州,为我胥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