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彻底走远了之后,周太傅擡头看了眼撑在发顶的油纸伞,纯白伞面上映着红梅,那颜色有些黯淡,却能瞧出被谢浔保存得极好,想来定是他格外珍藏之物。
雪隐隐有压垮之征兆,周太傅呼出一口浊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中,虽动作缓慢却走得格外郑重。
雪下了又化,一年胜过一年。
淳观四十七年,刚开春,杨珺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处,只要她出门就能瞧见四周涌上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含了些窥探,又带着几分不屑,总之另她如芒在背。
而谢浔也忙碌了起来,终日不见人。
偶尔她追问起时,他身边的小厮也不发一言,好似要做些什麽惊天地的大事来。
倒是汴梁城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怨声载道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尤其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经过一层又一层抽筋拔骨的赋税后,日子过得愈发紧巴了。
正月初十,过了一冬,积蓄的粮食早就吃完了,无奈之下杨珺只得携芸华一道儿出门采买。奈何这人还在院子就听到外头的窃窃私语,待大门一开,那声响又消失得无影无蹤。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笑,便走了出去。
剎那间,围在四周的百姓皆敢怒不敢言地跑开了,倒是杨珺走得从容,半点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清冷的大街上,只开了几处铺子,卖得还都是一些不受欢迎的猪肉。
她擡脚朝铺子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得芸华小声道:“小姐,那铺子没肉了,上头摆着的都是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