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应该做什麽?应该做出什麽样的表情才能够扮演她心中的“姬伽尘”?
阮姝娅终于松开了手,她退后了两步,语气凉了下来,“你不是会弹琴吗,给我再弹一曲吧。有没有什麽助眠的曲子,你应该会哄人睡觉吧,我没睡之前,不要停下。”
雅间的内侧设置了一床软塌,这是自然的,客人偶尔也会在此留宿,做一些店家与顾客都心知肚明的运动。
阮姝娅并不很认床,她并不担心姬伽尘会伤害她,因此在舒缓柔和的乐声中很快便闭上眼眸,渐渐睡着了。
这几日她睡的都不太好,夜里总是会做一个相似的梦。像是身体陷入粘稠的深潭中,潭水中有什麽东西在蠕动着,滑腻的触手捆缚住她的手臂、大腿,要将她往潭底深处拖曳。
虽然一直在做梦,但醒来之后阮姝娅的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疲惫,像是游戏设定中恢複满了精力一样,仿佛泡过一个热水澡般懒洋洋的。
她擡起身子,乌发从她的肩头坠落,垂落在腰迹。屋子内的熏香还未燃烬,浅淡的茶香带着几分涩意,又染着一分木头烧焦后的味道。
阮姝娅看向室内,古琴之前,略显宽松的长袍笼住了男子青隽挺拔的身姿,他似乎是在这里一直待了一整夜,脊背却仍旧挺得笔直,像是一株不会弯折的青竹。
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看起来倒“像”是姬伽尘了。
阮姝娅站起身走过去,她脱了外衣,里衬的衣裙面料有些纤薄,柔软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隐隐能够看清朦胧的肉色与起伏的轮廓。
她走到姬伽尘的身侧,男子听到声音,慢了半拍才擡起头。他的额角浸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旁的鬓发都被润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唯独眼角与唇仍旧残留着熟透了一般的嫣红,他的唇微微张合,吐出带着热意的气息,比起昨日时,他看上去似乎变得更加y靡了些。
阮姝娅微愣,她昨天似乎没有对他做什麽吧,怎麽一晚上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倒像是…自己偷偷做了什麽不正经的荒唐事。
“你醒了。”姬伽尘支撑着古琴站了起来,他显然有些虚弱,身子微微晃了晃,却并没有刻意往阮姝娅的身上倒,而是很快自己站稳了身体。
阮姝娅略微思考了一下,打开了自己的人物界面,果不其然,在状态栏中发现了一个[情蘼香生效中…]的debuff。
果然是这样。
这种场合没有点什麽助兴的东西才奇怪。産生作用的道具大抵便是她一直嗅到的那抹浅淡的茶香,她倒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麽异常,也许是因为圣女的职业令她对一些普通的debuff都存在免疫状态,也或许是女子天生就不太会被这种东西影响。
姬伽尘似乎是一夜未睡,竟显出了一分摇摇欲坠之感,那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倔犟之意让人不自觉便会在心底对他升出怜惜。
他足够克制而绅士,规矩的等待在这里,遵从着她的命令。
若是换一个人,阮姝娅也许还真的会去柔声安慰,她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不知是否因为她已经无数次看过他的立绘,与他共处过长久的时光,她发觉自己在面对这一幕楚楚可怜、活色生香的豔景时,心髒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姬伽尘这个时候却突然懂得了眼色,他从置衣架上拿下了阮姝娅的外裙,走到她的面前,亲手为她穿戴好了繁複而华丽的长裙。
姬伽尘虽然在皇宫内外都免不了受到三皇子一党的欺负,可他并不是一块伺候人的料子。大部分的时间,他也同时在扮演着帝国皇太子的身份。
他难得显露出些笨拙来,手指牵着长裙腰间的衣绳,站在女子的身后将绳结一点点系紧。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由拉进,气息缓缓交融,仿若耳鬓厮磨。比起昨夜,他们此时反而显得更加亲近,令姬伽尘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何变得拘谨,不自知的系成了死结,也突兀的意识到,她的腰肢很纤细,让人的动作不由放轻,既怕伤害她,又矛盾的想要用力缩紧双手,试探是否自己能够用掌心彻底握住那一截细腰。
是一种莫名的摧毁欲。
整理好衣裙后,姬伽尘便规矩的放下手,站在她的身后又不说话了。他的话很少,与他的相处中,主动权便似乎全部被阮姝娅掌控在手中。
而阮姝娅也没有再主动与他说什麽,女子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清冷的空气涌进来,吹散了室内靡靡的熏香。
她走出房间,在要进入走廊中时,微微偏过头,顿住了脚步,眼尾微扬。
在门右侧的位置,曲司溟靠着墙壁,眼眸半敛着,双手抱胸,略微黯淡的红发垂落在眉间,像是火炉中快要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