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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架上那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一直无力低垂着的头微微擡起一点儿,嘴角艰难地扯了扯,露出一抹不屑来。旁边人看见,立即就是狠狠一鞭子抽过去。

“这个我倒是没怀疑过,只是……”听李队长这麽绕着弯儿不敢正面回答,沈处长心里有数,轻笑了一声,“李队长,咱们做情报工作的,有一点得清楚,情报这种东西是讲究时效性的。再如何重要的信息,一旦过时,那就一文不值了。”

“我知道李队长在顾忌什麽,怕他熬不过刑就这麽死了,断了线索。”沈处长不紧不慢,“只是,这个山城分子抓进来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了。已经过去了这麽长时间,再耽搁,只怕最后我们拿到了口供,也没多大用处了。”

李队长皱了下眉:“那,您的意思是?”

“审讯工作,有时候不必太过畏首畏尾,你要是先有了顾忌,那些贱骨头当然心怀侥幸,要咬着牙硬撑。”沈处长指点道,“该下重手的时候不要犹豫,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七十六号是嘴硬心软好欺负的很呢。再者说,也未必就只能在他身上下工夫,他难道就没什麽亲近的人了吗?”

别的都还好说,最后这一条李队长有点儿不太同意:“沈处长,我们也调查过这小子的社会背景了,他从苏州那边儿过来,父母双亡,平常也没有结交几个朋友,常打交道的几个人也都甄别过了。”

“女人呢,你们调查过没有?”沈处长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知道,複兴社有一条规矩,说什麽‘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拦着不让他们成家。但是,这是人,他总会有私心,哪儿能让一条规矩完全管得住?”

李队长心中一凛,猛然间扭头,敏锐的发觉刑架上那人的手似乎在发抖。

沈处长还在继续说:“你们抓的这个人,得有快三十岁了吧。寻常人到了这个年龄,早已经有了儿女,他若是早年没有结婚生子,真的会不在乎吗?更何况,猫儿就没有不偷腥的。他一个正当年的大男人,僞装身份是商行的财务经理,不说多麽有钱,还是有那麽几分体面的。这样的人,竟然连他的露水姻缘都查不到,你们觉得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李队长看着那人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露出了狞笑,“没有露水姻缘,他又不可能不沾女色,那就只能说明,他有一个藏得很严,真正上了心的女人!搞不好,连孩子都有了!”

沈处长又笑了,显然十分满意:“李队长所言极是。”

李队长冷笑着:“来人,去给我查!最短时间内,把那个神秘的女人给我带回来!”

他话音未落,刑架上的人猛地擡起头来:“你们这帮没人性的畜生!”

第 35 章

那个还没正式露面的沈处长说得越多, 张萌的双手慢慢地越攥越紧,手指的关节开始泛白,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心里、脑子里盘旋的只有一句:好狠好毒!

直到受刑之人绝望怒骂, 沙哑悲怆的声音让她陡然间一个激灵。稍稍回神,她就觉得冷气沿着脊椎骨一阵一阵的往上蹿, 攥在一起的双手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

严刑拷打, 用身边亲近的人进行威胁,这明明是很常见的桥段, 同类型影视剧中类似的场面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她小一点的时候跟着爸妈不知道看过多少, 为什麽还会这麽入戏?甚至于, 她还有些感同身受的恐惧?

张萌一瞬间生出了疑问,只是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又重新投注在接下来的剧情上。现在, 她满脑子最担忧的是:这个人,会就此叛变投敌吗?

以往剧中,不是没有可恶的叛徒, 但对于叛徒的塑造,基本上有两种:

一种往往会给出一些前因, 或者会有一些后续, 譬如说, 他之前本身就有品质上就有比较严重的问题,后面剧情中做过很多坏事这种。这样的人, 在被抓之后, 很快就会发生转变,甚至不需要受刑, 是彻头彻尾非常模式化的反派设定。

另外一种,场面就和这个差不多。本人非常坚韧不屈,却因为另外的原因受到威胁陷入两难,一番艰难的心理挣扎之后,被迫选择叛变。

但是,后一种情况出现的比较少。因为这种“两难”场景的出现,通常是为了通过敌人的残忍与不择手段,来凸显我方的宁死不降,目的一方面主要是为了弘扬正面的精神,另一方面以此来引发观衆同仇敌忾的心情,增强对剧情的代入感。

这种场景的后续也有一个比较模式化的处理方式:受刑者受到了威胁无法抉择,但人质深明大义自己放弃了生命,使得受刑者没有了后顾之忧,保留了光辉,慨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