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赵夙的情绪向来平稳,但目光触及杨窈若后,凛冽的眉宇骤然温柔,语气温蔼,“我如何会骗你?
其实,他本就是我留给你的后手,倘若哪日我不幸身故,至少你不至于落入孤掌难鸣、人人欺辱的境地。”
赵夙一顿,注视着杨窈若的目光愈发和煦温蔼,似情人也似亲人,她当真算是他亲手养大的,熟悉她的性情,有别人无法理解的羁绊与情感。
“阿若,我永远不会害你。”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瓷白美丽的小脸,不带半分旖旎,犹如在抚摸自己最为珍贵脆弱的瑰宝,“我兴许哪日便会死去,但你要好好活在这世上,富贵荣华,一世安稳。”
杨窈若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肢,脸贴着刚硬的胸膛,声音瓮瓮,还有些焦急,“你也会好好的,赵夙,主系统和你之间是不是有什麽交易,事关……性命?”
杨窈若早就有猜测,她不信赵夙会莫名其妙答应主系统去做什麽系统,敦促她做任务,满足她的愿望,一定是有什麽缘故的。但她一直不清楚,也没有探究他秘密的好奇心,能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抛下一些,如此重视的,一定是极为重要且隐秘的事。
直到今日听他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了猜测,也许,和主系统的交易正是他的性命。
她也曾从宗室子弟那里听说过,赵夙曾经重病,宫里一度险些挂白幡,司制房连各家大臣宗室的丧服都做好了。结果,他突然某一日现身,已然大好,还趁势洗清了一波势力。虽说看着像是有意为之,却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赵夙没有说话,他大掌抚在她的后脑,犹如安抚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又一下。
“来日如何无人可知,我只做好今日。”他的声音恢複了些清冽淡漠,眼神也透着看破生死的寂然。
他说到底,真的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名利、得失,并不如以往看中,但治理天下,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是他和无数死于疆场的袍泽兄弟共同愿景,他身后有无数死相凄惨的魂灵,不能辜负,无法辜负。
但在肩上重担之外,如今添了个杨窈若。
作为梁朝皇帝,他可以死,甚至可以死于任何时候,但与杨窈若相恋的赵夙不行。他从当初绑定主系统,与之交易,满足了杨窈若第一个心愿开始,事情就已经不可控了。
“我会好好的,好好的护着我的阿若,但倘若哪一日我真的死了,亦不必太过挂怀,生死自有天命,万物伦常,是自然规律。”
杨窈若却听不得这些,她环抱住他坚实有力的腰的双手不由揪住衣裳,不断用力,“你不许说这些!”
“不,不对。”她忽然转过弯,声音锐了两分,“你且如你的胡思乱想吧,真有那一日,我必定十分欢快,横竖你留了这麽多钱权,你一走,我第二日便广招面首,哼,我不仅要招,还要带到你面前,气死你!就在皇陵前盖座屋宇,日日纵情声色,叫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她说的又快又急,全然不顾背后的大手青筋渐起,隐忍艰难。
当她说完以后,面上忽然覆了阴影,赵夙俊朗的面庞贴近,唇齿依偎,他身体力行来阻拦她继续,吻得又兇又急,如他的本来面目,强势、善于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她犹如一根浮木,漂泊在漫无边际的海上,任由海浪拍打,只能被动的承受一切,海浪将浮木浸湿,从上到下,里里外外。
等停歇时,杨窈若喘着气,手还穿插在赵夙的发丝后,他头上的冠被她扯得松散,而她自己更是眼睛水润潋滟,似哭非哭。
二人依偎着说了些话,静谧安宁,不知不觉杨窈若就睡了过去。
当她再睁开眼时,天边已染了烟霞,煞是好看。
杨窈若被颦月与武英一左一右扶着起身,先是用屏风隔绝了一切,再为她宽衣解带。沿途毕竟有些闷热,所以温水浸湿布巾,为她擦拭身子,既能消解疲热,身子也能清爽些。可擦着擦着,她们便不敢直视了,自她洁白的脖颈往下,大片白皙粉嫩的肌肤都添了红痕。
身为宫人,她们都学过规矩,毕竟来日是有机会伺候后妃的,所以很清楚那些是什麽,不可能如懵懂少女那般,误以为是什麽蚊虫叮咬。
这真是……极尽宠爱,叫人面红耳赤。
好在她们是受过规训的,轻易不会有其他表情,虽说杨窈若是好脾气的主子,但也不能欺软怕硬,仗着主人好性就犯上不是?
擦拭到玉白纤细的手臂时,她们委婉提醒杨窈若放手,杨窈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紧紧攥着什麽,松开一看,是块铜色的令牌,上面是只兇相毕露,展露獠牙的兇兽穷奇,而穷奇的眼睛则嵌了两颗不知什麽材质的暗蓝色主子,看着就阴暗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