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吃饭是杨窈若最喜欢的事了,光是听见提膳回来的人的脚步声都能雀跃不已,可现在她却恹恹的,甚至都不大愿意将目光挪过去。

不是因为她转性了,而是猜也能猜到会是些什麽。

颦月摆放好后,轻声道:“殿下,多少用一些吧。进些膳,补补元气,身子才能好得快。”

杨窈若这才扫了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全是些粥,还有滋补的药膳。她真的很不喜欢药膳的味道,说是饭菜吧,可吃起来总有股药味。

她扭头,趴在窗台上,一枝素湘妃色木槿花斜斜插进窗边,正巧在杨窈若头上几寸,她白皙美丽的面容与木槿花交相映衬,纯洁娇豔,盛美多情,是自己不知情的丰姿冶丽。

忽有粉白色花瓣落下,正好停在她的一绺发髻上,衬得她愈发美丽,豔若桃李,姿色侬丽到令人心惊。

正歪头趴在半边白皙瘦弱的手臂上的杨窈若,忽然感觉头上有动静,她肃着小脸,毫无威慑力地闹着情绪,“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点,没有力气如何能好?”头顶上的声音并不如同杨窈若所想是颦月或武英,而是醇厚低沉的男子嗓音。能在她的屋子进出自如的男人只有一个,毋需擡头都能知道是谁,无非是赵夙。

住得近还是极有好处的,他甫一下朝,换下朝服便来看她。

果不其然,满屋子的人都拿这小祖宗没法子,劝不动只能一个个低眉垂首,不敢来硬的。赵夙替她将头上的花瓣摘下,隔着远些看,便像是大手捧住她的脸侧,动作缓慢旖旎。

当事人却不容易有感觉,她呜咽一声,歪头瞧他,眼睛圆润湿漉,可怜可爱,撒娇般道:“可是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这些了,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杨窈若将手从衾被中露出,举起左手,用右手拍了拍手臂,煞有其事的彰显自己的‘强壮’,但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事实上,随着她的动作,柔软的白绫里衣的宽松袖口跟着落下,露出白嫩藕臂,惹人垂涎。

而原本为了防风而裹着身体的薄薄柿色连年有余蚕丝被也跟着从身体滑落,白绫里衣极软极薄,藕粉的绣着花卉的胸衣在里衣的映衬下一览无余,尤其是枝头上的花蕊,娇嫩靡丽。

女子只着里衣,本就是极为私密的时候,只有安寝或是在夫君面前,绝不可能显露在外人前。青天白日,也就是满屋子的宫人都是女子,且她裹着衾被,才勉强说过去。可此时,赵夙在。

赵夙本来为杨窈若撚起花瓣的大手并未立刻离开,转而抚住脊背。

不知为何,杨窈若感觉背后的触感陡然炙热,仿佛烙铁一般的热度,烫得肌肤颤栗,她不适地挪动,却被赵夙制住,他声音有些喑哑,大手稍一用力,将她从斜靠着窗台的姿势变成坐直上半身。

他呼吸也十分灼热,或者说他整个人都犹如行走的火盆,原本微冷的杨窈若只觉得肌肤泛起热意,仿佛随时都能出汗。

而赵夙这厮不知发了什麽疯,竟还用薄薄的衾被将她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甚至像对待婴孩那样,在下巴处脖颈上塞了一截被褥,好似是怕她被掩住口鼻不能呼吸。

杨窈若想要挣扎,把薄薄的衾被扯下,却被赵夙铁臂桎梏住,灼热刚硬身躯与她紧贴,她眼前正对着他的脖颈,鼻子的呼吸更是有限,整个人仿佛被他禁锢,明明在宽敞明净的屋子,可她的视觉嗅觉骤然逼仄,只余他滚烫的身体和侵蚀性极强的松木香。

“忘了生病时怎麽哭的吗,若再着凉了,可有罪受。”赵夙语气严厉了几分。

周围就没有能管辖她的,一切总随着性子来,旁的也就罢了,唯独她的身子康健他寸步不让。赵夙自己就曾经差点病重而死,故而更是忌讳这些,尤其看不得她生病。

杨窈若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欺软怕硬的,加上自己理亏,所以不敢反驳。她这回生病也是因为贪凉贪吃,不但让人把冰块搬到面前,还吃了七八碗冰碗并许多西瓜,结果当晚就肚子疼,没等肚子疼治好,又发起烧,烧得又快又急,人都烧迷糊了,呓语着喊妈喊回家。

而赵夙这辈子都没有那麽担惊受怕过,恐惧将他整个人笼罩,看她虚弱苍白躺在榻上的模样,像是下一瞬就会断气,他害怕失去她。

杨窈若显然也记起自己病中赵夙惶恐铁青的面色,他从未那样失态过,她自觉心虚,所以只是小小声道:“我就是透透气,而且我已经好了。”

赵夙注定无法对杨窈若硬起心肠,只是严厉了那麽一瞬,就禁不住软了语气,“已经透过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