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想起赵夙对自己的叮嘱,眼前人确实有些缘分,又合眼缘,于是下定了心道:“不论你是否是陛下的女儿,我都会将你视作亲妹,决不食言。我自幼亲缘浅薄,仰赖陛下抚养我,救我出水火,既然陛下开口,哪怕你不是陛下的女儿,也定然渊源不浅,便与我有了相顾的缘分。”

他目光热忱,面容诚挚,的确是发自肺腑的认真所言,绝无半点玩笑。行伍之人本就更较真,他待人接物又比赵麓那厮实在许多,看他的态度,杨窈若也不禁正色。

她对他轻轻屈膝一福,行了个平辈相见的礼,“窈若见过兄长。”

赵骁既然是认真的,杨窈若便也不再玩笑。她在对待感情一事上,向来是十分慎重。

赵骁先头说的话也决计不是为了哄她,而是真心诚意,见此情形当即拱手还礼,“窈若妹妹安好,愚兄有礼了。”

这一互相行礼,即便没有血缘,但称呼相处基本定下。

所以未等杨窈若继续开口,赵骁便担起做兄长的责任,立即关怀询问,“你方才说怕旁人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可是先头我不在兴圣殿时有人欺负你了?”

瞧瞧,才刚定下阿兄的名分,赵骁便迫不及待为新认的妹妹讨公道,他断断是容忍不了她被人欺负的。

杨窈若方才多少多少有点卖可怜,她有被欺负,但不多,至少是她能应付得来的。现在听到赵骁寻问,杨窈若也不瞒,一五一十的说了,毕竟他可是赵夙特意找来的,来打破眼前僵局最合适不过。

单靠杨窈若自己,她是可以应付那些时不时的针对,漠视他们的不怀好意,可不代表她能过得很舒适,而且也不是每回都能如今早那般好运的。

她除了赵夙,在建安城里毫无根基,唯一的亲人杨桢也疑似失蹤,找不到下落,要想融入宗室子弟,让他们接纳自己或让他们互生隔阂,实在太难。但赵骁不同,他本就是能与赵麓分庭抗礼的人,有一小半的宗室子弟唯他命是从。

让他来做这个出头人,再适合不过,想来这也是赵夙为什麽选了他的原因。

除了值得信任,也是身份合适,由赵骁来做这个出头人,往后她在宗室里会名声好许多,否则对她t怀有敌意的人太多,终归不是好事。

赵骁听完后,怒笑一声,眼神冷冷落到赵麓身上,“他也就会这些招数。一会儿你且瞧着,看我如何讨个公道。”

赵麓似有所感,同时看了过来,三人目光交接,各不相让。

等赵麓被身旁人喊住而收回目光后,赵骁也跟着收起凛冽的眼神,他主动对杨窈若道:“你还未来过校场吧?走,我带你熟悉熟悉。”

说话间,他把杨窈若带到一群明显体格要好些的六七个宗室子弟面前,他们大多穿戴皮制护腕,黑靴的底也更厚实一些,行走的时候动作利落,是不是练家子不好说,但至少粗通拳脚。

“这是阿余。”被喊到的人五官刚正,没什麽表情,好像时时刻刻心情都不好的样子。

“这是阿序。”他看起来脸要比旁人俊秀许多,应该才十五六岁,但眼神很正。

“他是阿扈。”嗯……瘦高个,长相平庸,谈吐很客气,好似没什麽存在感。

……

总算是到了最后一个,可杨窈若左右一扫,好像没看到人,再一低头,哦,是个七八岁的萝蔔丁,也就是当初大嚎一声把她趴墙头一事暴露到衆人面前的罪魁祸首。

“他是我们这里头年纪最小的,身份也最特殊,是长公主独子,崔家的小阿颂。”

说话间,赵骁还揉了揉小崔颂头上用青蓝布包住的两个苞苞头,準确些说是总角,可把小崔颂揉得郁闷死了,想反抗不敢反抗,只好面无表情,想要以此无声抗衡。

轮到杨窈若时,赵骁则郑重了不少,仔细说过她的名字后,还不忘拔高声音,肃然道:“先前的事既往不咎,往后窈若便是我们自己人,我视其为亲妹,若让我知道你们对她不敬,帮着外人欺负她,你们是知道我性子的!”

他的显然很高,早上这几人还对她漠视,而且目光不善,现在就和善了不少,甚至向她拱手为先前的事情致歉。

说起来他们也没做什麽,挑事的是赵麓那一派的人,又兼态度极好,杨窈若自然借坡下驴,跟着回礼,连声说无妨。只剩下先前有不解之缘的小崔颂,梗着脖子,别别扭扭。

杨窈若虽因为趴墙头一事丢了脸,但细究起来其实怪不得小崔颂,她自己也有问题,所以她主动上前,把那袋粽子糖递到小崔颂面前,粲然一笑,明媚如骄阳,释放出友好笑容,“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