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挤得再也塞不下食物的肚子,竟一连吃了三颗山楂丸。
杨窈若满足喟叹一声,笑颜逐开,灿若春花。她的肚子可算是舒服了,喉间那股压着的劲也散了,为此心情都跟着晴朗了不少。
“好有用!”她毫不吝惜夸赞,“赵夙,你说是罗记药铺对吗,一会儿我还要去再买一些,这也太好用了。”
赵夙只看着她,没有作答,好半晌,他低声道:“阿若,宫中的糖蒸酥酪亦是最好的,你可愿同我回去尝一尝?”
杨窈若不知道他为何做这般情态,明明眉眼温柔,却似有悲寂孤意,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什麽辜负真心的坏人。虽对他的所为摸不着头脑,但该说不说,生得好看确实有优势,至少杨窈若此刻想的不是他有病,而是他惘然失神的模样配上那副好相貌,真切叫人跟着心软疼惜。
她算是知道为什麽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了,天天对着一位愁眉不展的美人,只感觉心尖尖都碎了,若能哄得她高兴,哪还顾得上其他?
人同此心,杨窈若即便知道他兴许有其他念头,可也禁不住示弱,软了语气,“自然是要回去的,你不是说府邸还要再修缮几个月才能住人吗?”
他倏尔擡眸,眼中波光流动,神色欢愉,“好,我们回宫。”
赵夙牵起杨窈若的手,起身欲走,杨窈若却依旧坐着,不肯起身,她无奈提醒,“我还要等人呢!”
赵夙心知她等的人不会来了,但面上不显,温煦体贴道:“正值酷暑,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你兄长许是被什麽要紧事绊住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空见。不如这样吧,我安排人再此值守,他一出现,就会有人拦下他,进宫通禀。”
他说话是那麽和风细雨,事无巨细的替杨窈若着想,甚至还为不见蹤迹的杨桢找了借口,当然了,那借口是看似的,言外之意全看杨窈若怎麽理解。
杨窈若犹豫,她总觉得以杨桢的性子和对妹妹的疼爱,是不会拖这麽久不来的。
思索间,面前忽然多了一方帕子,赵夙正满眼心疼的望着她
“擦擦汗。”他道。
杨窈若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眉眼额头,才警觉自己坐在支起的摊子前,阳光虽未直射到她的身上,可也烘出了汗水,额间的碎发被浸湿。
她方才心里有事,所以才忽略了身上的不适,猛一t被提醒,便觉得浑身黏腻,怎麽也忍受不了。
真要是傻傻的等上一整日,就凭她的体质,非得中暑晕过去不可。杨窈若总算做出决定,她点头,“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走几步,哪知她一应下来,就有马车被驱赶到摊子前。
赵夙依旧是温柔和煦的模样,好似贴心周到,虽然的确也如此,可杨窈若还是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感情他早就笃定自己会同他回宫,将一切都妥帖备好,只等上马车了。
本想刺他几句,抒发一下被人家给‘算无遗漏’的愤怒,但是掀开车帘后,扑面而来的冷风驱散了身上的暑意,也叫她的那点子愤怒消散于无形。
好吧好吧,準备充足些也不错,要不然吃苦的还是她。
杨窈若如斯想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有赵夙作陪,周围还潜藏着龙骧卫做护,自然一路平安,顺顺利利的进了宫。
一到宫里,杨窈若就迫不及待地进了自己的寝殿,在美人榻前伸着脖子感受铜盆上放着的大冰块的凉意。她惬意的眯着眼睛,忍不住感叹,“好舒服呀!”
她长舒一口气,慢慢躺回美人榻,一手趴在苏绣的映荷戏蜻蜓的靠枕上,脸被衬得愈发瓷白美丽。站在旁边照顾她的颦月,插了块小西瓜递到杨窈若口中。
冰凉沁甜的西瓜汁水入喉,杨窈若喟叹一声,身体放松,姿势随意自在,“唔,还得是在自己屋里舒服。”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捧着托盘的武英走了进来,她行了一礼,又将一碗盈满薄雾的东西放在了美人榻上的案面上。
武英笑脸迎上,喜滋滋道:“女郎,这是陛下特意命人为您做的糖蒸酥酪,放在冰里镇了会儿,滋味正好呢,您快尝尝,消消暑气。”
杨窈若连忙支起身子,迫不及待地拿起匙子,白瓷碰撞的当啷响像是夏日逢冰般脆响,一勺入口,果然冰爽上头,额上的薄汗,身上的暑意都被纾解,只有喉间回蕩甜瓜的香与淡淡奶味。
怪道赵夙说宫中的糖蒸酥酪才是最好的,果真如此,用的奶是最好的,细致处理后闻不到半点腥膻,而且膳房的人度量她的喜好心意,还特地在奶皮上加了些湃过的甜瓜,切得碎碎的,配着酥酪入喉,蜜意拌着甜意,如何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