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窈若迫不及待的进去,许多t宫人跪在两侧向她行礼,把杨窈若吓了一跳,粗粗扫过去,可能有二十许人。她们都是统一的装束,连头上的发髻都大差不差,虽说有几种,但基本都是重合的,而且头上连色彩妍丽的发带都寻不带,基本只有蓝灰两色。

这样的场面,其实,多少有点沉闷窒息。

她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连兴奋都少了许多,好在颦月察觉到不对,上前从后面扶住杨窈若的手肘,小声在耳边提醒,“女郎可以叫起了,今日是头一遭,礼数会周全些,往后便好了。”

杨窈若点点头,稳住心神,让人起来。

她们一拜,而后齐刷刷的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几乎是比照着尺子做出来的。

之后,杨窈若先进了待客小厅,她们分工明确,有的站在柱子前一动不动,有的就跟在身后,而且不知道何时拿出了托盘,什麽茶具、点心应有尽有。

殿内置冰的铜盆前也有人站着握住柄在摇风,将凉凉雾气溢满殿内,绝不叫主子受半分暑热。

杨窈若绕着殿,只是多看了几眼高脚瓶里的花,就有人目光交彙,有人的手偷偷在袖子里微动,而当她看到挂着的锦帐颜色厚重时,连眉头都未蹙,可还是有人眼神交彙,等到她进了卧室打量时,已经有眼明手快的小太监被唤去拆掉锦帐,换了爽快清丽的青绿色团纹锦帐。

宫里的人卯足了劲,学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眼色功夫,奈何一位正经主子都没等到,赵夙又是个不肯耽于享乐,为人严肃讲真章的主儿,如今杨窈若一来,能进这侧殿的,除了身家清白,被精挑细选,无不是方方面面出类拔萃的人精。

就是颦月,当初也是同一批宫女里的佼佼者,心性又佳,才被袁公公选中呈给赵夙,御笔一挥,决定让她去伺候杨窈若。连同武英,也是有她的优处的。

杨窈若看着自己的床榻,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被褥,她一惊,脱口而出,“凉的!”

颦月跟在杨窈若身边,不熟悉殿里的布置,自有人会上前解答。一个圆脸蛋的宫女向杨窈若行礼后解答,“回女郎,衾被用的是云州所産的绢丝,柔软如云,冰润似水,正合夏日解暑。”

杨窈若不由大为赞叹,不愧是丝织发达的朝代,什麽样的布匹都能找到。

接下来就不一一赘述了,无非是各种稀奇不曾见过的技艺精巧的玩意,譬如能冰酒水浆饮的冰鑒,可以折起来的腰扇,内有机巧可以动的木头鸟雀等等。

而且,除却开头的拘束刻板外,后头不知她们是打探到了杨窈若性格喜好,还是自己察觉出来的,一个个都多姿多彩,灵动了起来。

只要杨窈若想,就没有不能陪的。

才短短一日的功夫,等赵夙来看她,共同进晚食时,她的院子里已经有了一窝兔子,几只貍奴,树上挂着风筝,廊下有宫人在踢毽子,而杨窈若在与人捉迷藏,轮到武英蒙着眼睛满院子摸人,而杨窈若是笑得最大声的。

“我在这!”

“快来抓我!”

杨窈若光顾着引武英了,没顾上身后有人,扎扎实实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赵夙展臂将她的手扶住,几乎是半抱着的姿势,免得她摔了。

杨窈若仰头后瞧,看见的是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颚,还有浓烈男性特征的喉结。

比起慌忙跪下一地的宫人,杨窈若自若许多,她扬起大大的笑脸,“赵夙,你怎麽才来?”

赵夙喉结滚动,克制的松开抱住她身体的手,语气比往日生涩些,“刚回都城,许多事要忙,最近几日怕是都不能好好陪你了。”

“哦~”杨窈若随口应下,并不在意,其实她也不是很需要赵夙的陪伴,主要是只要他在,就等于要一直写课业,虽说他人挺好,对她也挺好,但是人应该就没有爱写课业,爱听课的吧?而且他在,周围所以人都战战兢兢,才没有人敢像现在一样自在放肆。

即便强装着陪她玩,也会不自觉将注意力落到赵夙身上,他哪怕蹙一下眉,都要颤抖着腿跪下,或者额头大汗,属实不适。

想起这个,她忍不住打量赵夙,唔,五官俊朗,龙骧虎步,很高大健壮,目光是骇然淩厉了些,但仔细瞧瞧也还好,倘若不知道他的皇帝身份,怎麽看也不是能将人吓到那个程度的。

杨窈若很亲赵夙眼的分析。

其实前面的倒是没错,但若说不到能将人吓到那个程度,纯粹是杨窈若的误区,赵夙除却戎马征战攒下的深沉杀意,帝王的威容也已日盛,冷下脸多凝视一眼,都足够叫人膝盖骤软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