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窈若与人争吵的语句有限,于是又把目光挪向左统领。
也不知道龙骧卫是如何选的,各个身形高大,左统领更是看着便是不好惹的九尺大汉,杨窈若未免与他说话时脖子太疼,不得不退后一步。她一退,她身后的赵夙也随着向后一步,目光宠溺柔和的看着她酝酿气势的小动作。
左统领见到杨窈若身后的陛下,更是浑身紧绷,态度恭谨,九尺大汉流露出如兔子般受惊无辜的神情,实在辣眼但莫名不违和。
但杨窈若安心了不少,再说了,他们可是有旧怨的!
早上才刚和赵夙一起坑了她,故而此时说话理直气壮了许多,“你明知你妻子不擅长,素日里也不愿意捧针线,怎麽还买回去送予她,送东西怎麽也要投其所好不是吗?”
“你能记挂她,想要送她东西,总是心仪她的吧?”杨窈若似乎找到了感觉,说的愈发顺畅,“心仪她又怎麽舍得她受苦?叫她碰不擅长的针线,非要十根指头都伤了才欢喜吗?还精进妇工,可是嫌弃她了呢?焉知不会多想?”
原本左统领愿意乖乖低头,全是看在杨窈若身后站着的赵夙,听到后面,他自己真心发问,“那我该买什麽?我每每买什麽回去,我家娘子都不见得欢喜,有时还会勃然大怒。甚至于莫名将我扫地出门。”
说着,他竟好似有些委屈。
但杨窈若毫不觉得他可怜,就凭他今日的举止,还不知往日都做了些什麽呢,他身上有股好心办坏事的憨直感。杨窈若回过头看赵夙,目光交接,似乎在询问他为什麽这麽看重左统领,左统领能力得有多强啊!
赵夙无奈一笑。
左统领詹观为人鲁直,常常得罪人,他也不免常常要替詹观善后,每月里总有几封参詹观的的折子,不是礼节有失醉酒后失仪,就是与人发生矛盾,被人参恐吓官吏。
有一回詹观甚至全干了个遍,喝醉酒后,衣裳不整的跳舞,被巡街的武侯发现,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从楼上跳下去,结果砸中了位老御史,硬生生把人鼻梁骨砸断,肋骨也断了两根,偏偏他自己什麽事也没有,拍拍屁股,穿着一只鞋子一路跳舞回家。第二日倒是上门赔礼道歉了,送去了一箱金银古董,偏偏其中还有被老御史被独子输出去的传家宝,又把人给气撅过去了。
从那以后,詹观和御史们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连詹观上朝前在殿外放了个屁,都能被闻到参上一本,实在叫赵夙哭笑不得。
詹观粗俗鲁莽,时常得罪人而不知自,但他有个天大的好处,足够忠心。倘若赵夙此时喊他死,詹观丝毫不会迟疑,还会问赵夙该用什麽死法。而且詹观的武艺在龙骧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勇猛兇悍,曾一人拿着弯刀独守关隘,叫上百个敌军将士不能前行一步。
人皆有好坏,如何权衡利弊,如何用,便是赵夙该操心的事。
但赵夙委实没想过詹观连对妻子都这般糊涂,他口中的“莫名赶出门”,赵夙相信绝非莫名,必定事出有因,可他这个大老粗自己却毫无所觉。
要知看着老御史被他送的礼活活气撅过去后,詹观回过头后,还和赵夙说自己以为老御史是见到了那麽多金银高兴晕的,甚至于愤愤不平,老御史儿子自己把传家宝输了,他这是变相帮了他们家,传家宝又回去了,怎麽还在那差点气到咽气,文人真是磨磨唧唧。
赵夙……
赵夙那麽好的养气功夫,当时都气得差点想把砚台扔去砸他,以期他的脑子能开窍。
所以杨窈若此时看他,他也只好淡笑摇头,不做解释。
杨窈若只好勉强支招,她也没送过旁人什麽,“就是……投其所好啊,你妻子喜欢什麽,缺什麽,你就送什麽,再不济送些不易出错的,我看你家境殷实,亦可带着你家娘子去建安最好的银楼,为她打一个钗簪。”
左统领詹观一副受教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张大嘴噢了一声,连忙给她一抱拳,“多谢女郎教我,无以为报,不如等回建安了,在建安最好的酒楼惠风居宴请您。”
杨窈若没想到他转变得这麽快,一下就跳到了请客吃饭上,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就是嘴角扯笑,“客气客气。”
杨窈若拉着赵夙準备换个地方,而詹观本还想找青年男人的麻烦,结果已经随着杨窈若走出去好几步的赵夙突然回头,目光沉沉睨了詹观一眼,制止他的念头,詹观只好惋惜收手。
早上就吃了些野果,杨窈若看了眼天色,她现在已经能从天色大致判断在哪个时辰了,现在约莫是巳时到午时之间,也到了该吃点东西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