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上要撒无花果碎。”王女殿下补充道。
“是,殿下。”
“你看起来很脸生。”她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即微微一笑,“你的名字是?”
“埃利斯——我的名字是埃利斯,殿下!”他被那个微笑迷得魂不守舍,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我是高文大人的新任事务官,半个月前才正式上任,您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殿下。”王女殿下身侧一名黑发蓝眼的英俊骑士开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对方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时,埃利斯感觉到了一阵寒意,“阿勒尔夫人还在等您呢。”
“也是。”王女微微颔首,“那我就先走了,高文哥。”
“不先吃点东西吗?”
“我想吃覆盆子派。”她答道,“您先用餐吧,不用特意等我。”
待王女殿下离开后,高文公爵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真是沉不住气啊,西尔菲……这样可不行。”
脱离了王女的美貌光环后,埃利斯渐渐找回了理智,并且感到了一丝迟来的后悔——自己刚才语无伦次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醉汉,万一公爵大人认为他办事不够妥帖该如何是好……
“别太在意。”似乎读出了他的心思,高文公爵笑着安慰他,“自从那孩子成年后,就没有多少人能在初次见到她时保持冷静了。但凡出席宴会,只要她笑了,全场所有男人都会傻乎乎地跟着她笑……”说到这里,公爵的神情多了几分戏谑,“加荷里斯除外,他一贯爱与气氛作对。如果有一件事让大家都觉得有趣,那他就偏要板着脸。”
埃利斯当然不敢跟着取笑公爵大人的亲弟弟,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对方很有意思。
“这段时间我不在,肯定积累了不少工作。把晚餐送到书房去吧,我在那里用餐。”公爵说,“如果是以前的话,即使我南下了,萝西女士也会……”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剩余的话语仿佛是被凛冬的寒风吹散了。
埃利斯觉得古怪,忍不住擡头偷偷看了一眼,公爵大人依然微笑着,但神情中多了一丝怅然。
随后,对方又问了一些关于公务的事情,这一次埃利斯对答如流,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到了晚上,同僚们约他喝酒,几杯麦酒下肚后,埃利斯感觉身体暖融融的,白天累积的疲惫和紧张感也终于散去了一点。
“公爵大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亲切。”但埃利斯没有说的是,对方并不像他印象中那样如太阳般爽朗,反而有股挥之不去的哀愁,那种哀愁像雾气一样笼罩着他,使他与旁人总有一种距离感,看起来非常孤独。
事出必有因——转念一想,阿勒尔夫人这两年来一直重病缠身,外加年岁渐长,行动上也越来越不方便,除了画室之外基本不再外出,公爵大人想必也是为她的健康而担忧吧。
“听说格蕾殿下也来了?”相比公爵,德维特显然对王女更感兴趣,“她一定长得更美丽了。”
仅仅是回想起王女下车时的那一幕,就让埃利斯面红耳赤。德维特看着他的窘态哈哈大笑:“没必要掩饰自己,伙计,除了凯姆里德公爵,整个不列颠再无人能与王女殿下相提并论。可惜她不常待在葛尔,没什麽机会能够欣赏……”
“瞎说什麽!”吉姆毫无预兆地开口打断了他——埃利斯本以为他是恼怒于他们私下对王族言语轻佻,但他完全没在意这件事,“格蕾殿下明明一直待在葛尔!”
随后他又列举了诸多例子,例如王女经常在葛尔走动,只是大多与女眷们待在一起,或是她需要在光辉庭院为她的母亲摩根女王守墓,所以鲜少在外露面……先不说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光是他的语气就令人感到古怪,就好像他不是在论证什麽,而是要将这种念头植入他们的脑海里一样,让埃利斯有点头皮发麻。
旁边的德维特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还在抱怨吉姆看到王女殿下时居然不叫上自己,他只好主动出面打了圆场:“格蕾殿下应该是一位喜好安静的人,不太出门社交也很正常。”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那种令人不安的违和感一直在他心头萦绕。接下来几天,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吉姆,发现他确实行蹤诡谲,经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离开,并且傍晚时分总是不见蹤影,但好像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埃利斯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吉姆有着某种善于融入氛围的奇妙才能,每当他突然介入一个话题时,总给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如果不是特意留心观察,很少有人会感觉到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