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带着全心全意的信赖?”
他冷笑一声:“你怎麽不这样信赖一下你自己?”
她盯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耶底底亚?所罗门?她该怎麽称呼他呢?
毫无疑问,他此刻看起来比当初离开(死去?)的时候年长不少,却比他把她囚禁在别院的时候年轻一些……但这是不可能的,自他抛却年少时的旧名,以“所罗门”的名字登基为王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过他了。
塔玛叹息一声:“明明难得才能这样聚在一起,结果每次见面还是会吵起来……希兰也就算了,连耶底底亚也这样。”
“为什麽我也要挨批评?明明是耶底底亚先找茬的。”希兰说,“以色列离蛾摩拉太远又不是我的错……但没必要难过,耶底底亚,你身上也有让我羡慕的地方,比如说你可以毫不遮掩自己丑陋的嫉妒心,而且完全不以为耻。”
“迟早有一天,我会碾碎你和你的国家。”他脸上露出渗人的微笑,“等提尔成为以色列的一部分后,你就会知道以色列距离蛾摩拉究竟远不远了。”
闻言,希兰发出嗤笑:“好啊,尽管放马过来。”
她沉默着,脑海中似乎有另一段记忆在侵蚀着曾经的认知——没错,耶底底亚回到了以色列,以“所罗门”之名登基为王,在这之后,他们很久都没有……不对,他们依然保持着联系,基本半年见一次面,如果有贸易往来,也许见面的次数会更多,尽管比不上时不时溜回来的希兰,但以蛾摩拉和以色列之间的距离,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频繁的见面方法了。
“猊下?”他唤她,“您真的没事吗?”
“是啊,以前这个时候您早就开口制止我们了。”希兰说,“‘再吵下去就把你们吊在红屋外面冷静一下’——这次居然没有听到,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没什麽,我只是……”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慨,“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和你们一起用餐了,很怀念。”
话音刚落,房间里倏地陷入了寂静。
好一会儿过去,才由希兰打破了沉默:“猊下真是的,一开口就是这样让人不好意思的话……”他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地说道,“您不用担心,虽然耶底底亚没过几天就要滚回国了,但我还可以留在这里陪您很久。”
“……你这家伙,夸奖自己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踩我一脚。”
午餐结束后,塔玛便準备前往银行,希兰本想跟着她一起去红屋,但在塔玛的勒令下不得不去永恒之殿继续工作。
“我明明都是王了,难得回家一次居然还要干活……”希兰吐了吐舌头,但也没有拒绝,“话说回来,我知道您宠爱耶米玛,但如果她还执着于要作大型壁画,我就只好把她发配去刷墙了。”
塔玛和希兰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种聒噪的性格真是从来没变过……好在终于只剩下您和我了。”她听见他低声道,“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去年了,不知道猊下有没有像我想念您那样想念我呢?”
她沉默片刻,答道:“好久不见,所罗门。”
“别这样,猊下……之前不是说好只在公衆场合这麽称呼,私下还是叫我耶底底亚吗?”他握住她的手,温情脉脉地看着她,“我难得才能回来一次,还以为您会有更亲昵的话要对我说呢。”
她依然没有回答,于是他拥抱了她:“怎麽了?有什麽令您心神不定的事吗?”
他的脑袋枕在她的肩窝,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活人的气息;他发间散发出花卉和肥皂的芬芳——蛾摩拉独有的工艺;他温柔而亲昵的语调——记忆中熟悉的语调。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太阳没有落下去吗?”
“怎麽会呢?”不知是安慰,还是意有所指,对方答道,“为您照亮前路的那轮太阳,是永远不会落下的。”
她喃喃道:“但那是不可能的,现实里总是日出又日落……一些不可思议的美好故t事只有可能发生在梦里。”
“就算您把这当作一场梦……可所谓的人生,不就是一场能做一辈子的梦吗?”
说罢,他双手托起她的脸,亲吻了她——比夕阳下那次要绵长得多。他的手起初摩挲着她的面颊,然后按住了她的肩膀,最后用力压在她的后脑勺上……直到他们俩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吻结束了,他也没有离开她,只是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笑了起来。她能感觉到他的睫毛扫过她的眼睑,感受到他发烫的面庞,他的眼睛因为缺氧而湿漉漉的,但没有哭,没有任何一滴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