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多迟疑了一会儿:“你怎麽会……”她的声音很低,但在大殿里听起来很清晰,犹如唱针从黑胶唱片的密纹上划过,“我从未见过你,但不知为何……一看见你,便有股哀愁涌上我的心头。”
“我也很哀愁。”他逐渐收敛了情绪,变回了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尤其知道你居然哀求一个注定要抛弃你的男人给你留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哀愁得都快吐出来了。”
“……什麽?”
“埃涅阿斯。”
“我的确认识他。”狄多眉头紧蹙,“但这关他什麽事?”
“‘噢,看在我眼泪的份上,看在我们山盟海誓的份上,因为我这个可怜的傻瓜现在已没有吸引力了,看在我们的结合的分上,倘使我对你好过,使你快乐过,恳求你,可怜一下这个将被破坏的家,改变你的主意吧!’”希兰细声细气地说道,“‘倘使在你走前,我肚里能怀有一个儿子,如果有一个小埃涅阿斯在殿厅玩耍,使我想起你的相貌,那我也不至于孤苦无告啊!2’——对了,如果你最近有寻死的念头,我建议你把行程提前一下。”
“什麽?!”狄多的权杖重重砸在地面上,“埃涅阿斯,那个厚颜无耻、谎话连篇的特洛伊人!他怎敢散布这种谣言,损害我的威名?”
希兰摊了摊手:“好吧,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是哪个满口胡言的吟游诗人写了这些?”狄多语气阴冷,“一条只会编织閑言碎语的舌头,不妨割掉罢。”
马修表现得比她还要震惊:“所以您与埃涅阿斯的爱情故事都是假的?”
“有什麽值得惊奇的?”狄多说,“自古以来,统治者总是很少因为真情而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