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殿下,我个人也不赞成你这麽做。”雷纳说,“请冷静下来,您应该待在更安全的地方,比起现在出于一时沖动而回去,明显有更好的方式来处理眼下的问题。”
“放开我……你不明白,我必须……求你了,希兰……”她不知道如何向希兰解释这种感觉,甚至也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从小到大,塔玛从未这样任性过,她为自己感到羞耻,几乎有哭泣的沖动,只能无力地开口,“帕提,履行你作为铁卫队长的职责,护送我回到蛾摩拉。”
帕提点了点头,向前走来,塔玛稍微松了口气,尽管那种酸涩感依然在胸口蔓延,希兰则眯起眼睛——下一秒,周围所有的提尔守卫都拔出剑,将他们团团包围。
“帕提。”他沉声道,“看看你手里的灰眼1,蛾摩拉的七柄钢剑,每一柄都承载着荣耀,还记得猊下将它赐予你的时候说过什麽,而你又承诺过什麽吗?”
“我记得,大殿下。”帕提回答,“我将用它痛饮敌人之血,将用它捍卫法律与正义,将用它保卫每一个生活在这个国家的良善之人。作为王女铁卫,我将竭尽全力守护我所侍奉之人的安全。”
塔玛只感觉后颈一痛,意识瞬间坠入黑暗之中。
第二百零九章
将昏迷的塔玛安置好后, 帕提收拾了行囊——说是“行囊”,其实只有一把剑,一个牛皮水囊和一匹马。希兰试图像挽留塔玛一样挽留她, 但就像他那时未能劝住塔玛一样, 他也没有留下帕提。
“和王女殿下不同,我是铁卫长,还有应尽的义务要去完成。”她说,“如果没有去西顿的话, 我此时本该在蛾摩拉指挥陆上卫队, 如今也只是回到本就属于我的位置上罢了。”
“你最好是。”希兰说,“如果你只是为了躲避塔玛的追杀,那就很逊了——当然,毫无疑问, 她醒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帕提很累,但还是笑了:“那您可得为我求情才行。”
“我会劝她不要在大殿杀你——去庭院里杀好了, 顺便埋掉,不要让血溅在我的香柏木柱子上。”
“那也不错。”帕提说, “至少意味着我们又见面了, 殿下。”
闻言,希兰收敛了笑容:“真的不打算留下?你连那几十个卫兵都没带走, 光是你一个人回去,又能改变什麽?”
“我说过, 大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习惯了这麽称呼您——我还有未尽的义务。”她回答, “如您所说, 蛾摩拉的七柄钢剑,每一把都承载着荣耀……能为履行自己的职责而死, 对于一个铁卫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帕提翻身上马,长剑系在腰带上,沉甸甸的,但这重量使她心安,古老的本能仍在她的体内流淌,这个强悍的民族永远知道怎麽用敌人的鲜血来证明自己。
父亲,母亲,请在诸神身边看着我吧……她在心里默念,我会像一个非利士人那样骄傲地走上战场。
“如果真的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她离开前,希兰开口道,“有什麽是我能为你做的?”
帕提想了一会儿:“请您转告王女殿下,若我没能活着回来,请将勋章和灰眼同我一起下葬,就像我的老师乌利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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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麽样?”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埃斐瞥了她一眼:“重要的那个。”
“好吧。”安赫卡撇撇嘴,似乎在为她没有回应自己的幽默而可惜,“好消息是,农田净化的成果还算不错,学府检测了十六个区域的土壤,其中十二个区域的磷酸已经回到了可以种植的水平——当然,那些尚未收割的农作物肯定没办法继续食用了,但如果战争能顺利结束,我们应该不会错过春种。”
虽然巴尔及时撑起了结界,但白磷的燃烧物早在大火未熄灭之时就随着热气和海风扩散开来,不仅波及了田地,还污染了附近的水源,结界只不过是阻止了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冬季的谷物显然只能白白浪费了……好在蛾摩拉的粮食存量还很乐观,埃斐当初是以遭遇灾害年,至少两个季度歉收为标準制定了存粮的国策,哪怕缺少一季的粮食,蛾摩拉百姓也可以继续生活。
反倒是和其他国家签订的那些粮草交易,恐怕很难及时履行了。哪怕他们最后反过来攻占了索多玛城,也不知道其中得到的好处,能不能抵过这数十笔违约金的亏损……其实她心里清楚,多半是不能的,索多玛连“弃之可惜”这四个字都算不上,但勉强补回来一点零头,总比纯粹的亏损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