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温暖而粘稠的想法在他心里滋生,他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从这种温暖中离开。尽管他对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多少支配权……可是在这一刻,在这里,“耶底底亚”是属于她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两年后——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雷纳可以婉拒其他人, 但约纳松是极少数的例外。
事实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被这样拦住过多少次了——七次?还是八次?总之,整个提尔的上流阶层近来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忧心忡忡的狂躁中, 每天都过得像是世界末日。
虽然自蛾摩拉以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速度崛起后, 他们就经常在一些出乎意料的地方显露出自己的神经质……雷纳是非利士人,但出生于西顿,自觉没什麽资格评价别人是疯子,不过等阿比巴尔王的身体再糟糕一些, 提尔人距离真正发疯大概也不远了。
“如果您指的是我与小斯特灵戒主的事情……”他耐心地回答, “我与他之间没有什麽特殊的矛盾。以我个人一点浅薄的想法,他只是对于阿比巴尔陛下近年来不太乐观的健康问题,以及陛下迟迟没有对外宣告自己中意的王储的事感到焦虑而已。”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雷纳并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以色列王子押沙龙的结局。
放在两年前,不会有人相信押沙龙不会成为以色列的下一任国王。他出身高贵, 容貌瑰丽,作为管理者的才能更是毫无疑问——最重要的是, 他还是大卫王最宠爱的儿子, 而且这种宠爱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偏心,和他相比, 大卫王给予其他孩子的那点“爱”可谓是吝啬。
然t而人往往很难猜中命运的走向。
在这种所有人都觉得押沙龙只要在希伯伦静静守候,等待大卫王传位给他就可以成功登基的时候——这位年轻的王子突然叛变, 亲手摧毁了原本通向王座的康庄大道,平稳了二十年的以色列王储之位重新变成了一个未知数。
希兰王子的情况和押沙龙有些相似, 尽管在各方面都有着显着的优点, 但奠定他们独一无二地位的基础仍是王的偏爱。然而,对许多国王来说, 押沙龙的结局似乎成为了一种警示——即使是全心全意疼爱的孩子,终究也有可能因为野心而背叛自己。
在今年盛夏的末尾,老斯特灵离开了人世,年轻的斯特灵成为了新的戒主,他是老斯特林的长子,很早就知道希兰近几年来从未在提尔露面的原因。
一位王子能够被托付给王最信任的友人培养,这无疑是王的宠幸,但随着黎凡特的贤者变成了另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这种待遇对希兰而言已经不能算是完全的优势了,还使他远离他的亲父身边多年。阿比巴尔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虽然从未表露过要确立王储的心思,却也迟迟没有把希兰从猊下身边接回来。
为了那个位置,宫廷里每日都上演着明争暗斗,但一切都与希兰,以及他身后的斯特灵家族无关,小斯特灵会为此焦虑也不奇怪,以这位年轻人脱发的速度,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和雷纳记忆中最早见到的老斯特林差不多了……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在会议上这麽毫不掩饰地攻讦他。
“年轻人大多如此。”雷纳评价,“很难沉得住气。”
“如果只是如此就好了。”约纳松摇了摇头,“九戒会目前的局势究竟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王室确实乐于看到戒主们两派对峙,但前提是平衡,而这种平衡恐怕很快就要维系不下去了……陛下的身体状况确实影响了许多事情,但仅仅是这个原因,还不足以让他们如此……警惕你。”
“如果您指的是蛾摩拉。”他说,“恕我直言,一个国家的昌盛与否并不受我个人意志的影响。”
“无论如何,它客观存在。”约纳松指出,“我私下和许多戒主交谈过……事实上,不只是小斯特灵,也包括一些名义上与你同阵营的戒主,他们都有类似的忧虑。”
雷纳对此不置可否:“如果是关于‘绿眼家族是不是蛾摩拉安插在提尔的眼线’这个问题,我想您很早之前就该知道答案了。”
“别说我了,这件事谁不知道?”约纳松说,“我要讲的是另一件事,有传闻说索多玛王向那位女王求婚了。你乃女王亲信,我不相信你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雷纳,她究竟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闻言,雷纳花费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从恍惚中拉回来:“所以你们最近表现得那麽神经……焦虑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怎麽能说‘就是为了这个’?”约纳松很是不满,“这还不够可怕吗?那位女王虽然是迦南人,蛾摩拉却不完全是迦南人的国家,琐珥因为贸易早就沦为了蛾摩拉的禁脔,如果再和索多玛王联姻,摩押人的势力就将从约旦河延续到迦南海岸,别说提尔了,就连以色列都为此战战兢兢,难道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