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帕提,塔玛和耶底底亚,雷纳也不见了。”玛西亚叹息道,“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推卸责任,但是埃斐,这件事确实也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现在你们有什麽头绪吗?”
约哈斯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找过所有认识雷纳和帕提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有没有可能是被奴隶商人抓走了?”她问。
“应该不会,提尔的所有奴隶商人都隶属于九戒会,阿比巴尔王曾严令他们不许抓迦南人,尤其是提尔境内的迦南人。”
埃斐沉默片刻,说道:“塔玛和耶底底亚是犹太民,不是迦南人。”
闻言,约哈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自己原本的想法:“不会的,雷纳和帕提也是和他们一起失蹤的,哪怕奴隶商人因为那两个孩子不是迦南人而有了坏心思,他们不可能连雷纳和帕提也一起抓走。”
“我可能知道为什麽雷纳哥哥和帕提姐姐会不见……”
他们不约而同地扭过头,亚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后,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亚萨?!”约哈斯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究竟怎麽回事?雷纳和帕提究竟在哪里?他们是不是惹上了什麽麻烦?”
“雷纳哥哥爱上了马格努松商会的一个奴隶……”亚萨吸了吸鼻子,“他每天晚餐后偷偷溜出去,就是为了给那名奴隶送食t物,因为去的次数太多,被那些负责看守奴隶的人发现了,他们还尾随雷纳哥哥找到了我们家。”
“雷纳他……”约哈斯看起来几乎要晕过去了,“巴尔神在上,雷纳怎麽会这样……那可是九戒会的戒主啊,他怎麽能这麽傻……”
“那些人想要对我和亚萨下手。”耶米玛说,“但是帕提姐姐用长矛把他们赶走了。”
“那群狗杂种想要对你们下手?”玛西亚站了起来——光是这个动作就令她气喘吁吁,“他们完蛋了,我要把他们的老二切下来塞进他们的屁/眼里。”
她扯了扯嘴角:“‘九戒会不可能抓提尔境内的迦南人’?”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亚萨为自己的父亲辩解道,“但他们那天盯着我和耶米玛,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什麽祭品,年龄正合适之类的话……”
“祭品?给塔尼特神的?”玛西亚怒骂道,“他们也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阿比巴尔王明确反对供奉塔尼特女神,不可能允许九戒会私下偷偷拐卖年幼的孩子用作生祭。”埃斐说,“但不排除他们会向西顿出口适龄的孩子作为活祭品。”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在供奉塔尼特女神的问题上,国王与九戒会或许并不是一条心。
随着塔尼特女神信仰的传播,年幼的奴隶相比以往能卖出更高的价格,如果需求还将持续走高,他们甚至可以发展出一条更完整的産业链。
对于那些姿色实在不足,连当娼妓都挣不上什麽钱的女奴,让她们充当手下发洩欲望的免费工具,不需要避孕,而是让她们生下孩子并抚养到适当的年龄,再作为活祭品高价卖出,既增加了奴隶买卖的盈利,又让以前难以用肉/体为他们牟利,干苦活又比不上男奴的商品得以废物利用,是一举两得的结果。
埃斐从不高估商人的良知,她相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会毫不犹豫地为了更高的利润犯下世间最卑劣的罪行。
“我会去找马格努松的戒主。”说罢,她又制止了约哈斯寻找外袍的动作,“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应该留下来照顾你的妻子。”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照顾。”玛西亚说,“我的两个孩子正下落不明……何况,如果亚萨说的是实话,那麽就是雷纳连累你的孩子一起被抓走的,我不可能强行留下约哈斯,然后两个人待在家里什麽也不做。”
“你们有谁在马格努松商会里有人脉吗?”
“我们……没有……”约哈斯艰难地摇了摇头,“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请让我们也帮上一点忙……”
“如果你真的想帮忙,就像一个称职的丈夫那样留在这里。”她打断了他,“而不是把自己怀有身孕,随时都有可能临盆的妻子留给几个年幼的孩子。”
九戒会并不划分地盘,但有自己的主营地,而且奴隶不同于普通商品,他们会逃跑,会联合起来攻击自己的管理者,所以平常需要铐上手脚,关在巨大的木笼里,所以奴隶买卖在集市有一片专门的区域,位于边缘地带,人流量较少,也有足够的空间放置笼子。
埃斐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光景:宽阔的空地上,有几个看守在咀嚼乳香块,然后将它们投入炭盆里,围在盆边用力嗅闻那夹杂着炭火苦涩的香味——与之相对的是他们旁边一张张苦涩的脸,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但每一个都皮肤黝黑,骨瘦如柴,头发结成一缕缕的,像是枯萎的藤蔓植物,他们的脖子、手脚上都戴着镣铐,皮肤上布满了烫伤和鞭痕,表情呆滞地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着坚固的牢笼,像是一群有着人类体态的家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