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和她有关系!”他大声道,“因为——因为离开特异点后,一切又都恢複到之前的样子了。她又变成了你最贴心的孩子,而t我又成了那个多余的家伙……”他的声音愈来愈轻,“她熟悉你的一切,知道你喝咖啡要放几颗糖,知道你熬夜工作后第二天会变得嗜甜,知道怎麽叠衣服才不会让你最喜欢的外套有折痕,她甚至知道你穿外套时习惯先伸哪只手……和她相比,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不了解你的习惯,也做不到像人造人那样事无巨细地侍奉你。”
乌尔宁加尔低头看着消去的泡沫变得稀薄而湿滑,从手腕流淌至指尖:“所以我想,如果我比人造人一步知道你为什麽放弃了自己曾经的工作,而且能帮助你从过去走出来的话……对你而言,我就是那个最好的孩子了。”
他听见了对方的叹息:“为什麽那麽执着于要成为那个‘最好的’孩子呢?”
“如果不是最好的那个,第二名和最后一名又有什麽区别?”他轻声道,“只不过一个是‘失败’,一个是‘失败得很难看’罢了。”
过去了很久——直到乌尔宁加尔在这凝固的空气中快要感到窒息时,缇克曼努的声音忽地响起:“过来,乌尔。”她说,“到我这里来。”
他听话地走了过去,慢慢靠在她的怀里,感受她的双臂是怎麽围绕着自己,深陷在对方温暖的气息中……于是,他内心那挥之不去的焦虑,似乎也像这样一点点地被抚平了。
“其实我刚刚撒谎了。”乌尔宁加尔捏住她的衣角,小声道,“无论你怎麽骂我,我都没有怨言……但你不要赶我走。”
“虽然我没有你所说的那些记忆。”缇克曼努说,“但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这种事情上,你应该和你父亲很像。”
乌尔宁加尔听见了她第二次叹气,比上一次更低沉,也更绵长。
“真傻。”她说。
第一百十八章
白马探看着自己的床单——米白色的, 才换上去不到一天——如今已经多了一个黑黢黢的鞋印:“下一次考虑从正门进来如何?”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乌尔宁加尔冷笑一声,“是不是要等到本王把赤星横在你的脖子上, 你才能明白不要在王盛怒的时候摆出这种嬉皮笑脸的表情。”
白马探一辈子都没作出过“嬉皮笑脸”这个表情, 但他知道对方真的会把刀横在他脖子上。
情况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把期望放得很低,心态就会变得异常平和,而白马探对乌尔宁加尔的期望, 就像对待一头上了年纪的驴那样, 不指望它性情温顺或吃苦耐劳,只要它别突然发疯用蹄子去踢别人,就是这世上天大的幸事了。
“请原谅我的愚钝。”白马探收敛了笑容,“至少在我记忆中, 昨天分别前我们并未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突然发疯开始撂蹄子的古代王冷然道:“那个眼镜女人。”
“你是说妃英理小姐?”
“我不在乎她叫什麽。”乌尔宁加尔说,“那个眼镜女人从一种叫‘监控录像’的东西里发现了我对她使用过魔眼的事。”
闻言, 一阵头晕目眩的错乱感袭击了他——同时还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过去几天他都在做梦, 直至这一刻才醒来, 意识到自己该把脑袋安置到脖子上了。
“对了,监控录像……”白马探摁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居然连我都忘记了,该死……”
放在以往, 他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一是他最近总是和里侧世界扯上关系,几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于现代社会的实感, 二是乌尔宁加尔离奇的手段实在给他带来了太大沖击, 让他一时抛却了最基本的侦探素养,连善后工作都忘了。
“妃英理小姐报警了吗?”
“还没有。”乌尔宁加尔回答, “但那个眼镜女人打电话告诉了缇克曼努,还把监控录像也给了她。”
有那麽一瞬间,白马探宁可妃英理选择了报警:“……她怎麽说?”
“我都到这里来找你兴师问罪了,还能怎麽说?”乌尔宁加尔恼火道,“你知道我昨天晚上遭受了什麽吗?缇克曼努居然趁我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用客厅的电视机公放那段录像——虽然那个人造人躲在房间里,但她肯定听到了,说不定还在嘲笑本王。因为自身的无能,导致王沦落至这样的窘境,你不会觉得自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吧?”
“所以……”白马探打量他,“你是被赶出来了?”
“才没有!”说着,乌尔宁加尔脸颊略微晕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只是要承包一周的家务,缇克曼努说眼镜女人那边她会搞定的,听完我的自白后,还……还抱了抱我……虽然她后面又说我很傻,但听起来不像是还在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