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和奥兹曼迪亚斯约定的决战时间只剩一天,她必须在黎明时分恢複记忆,回想起她在不列颠时代习得的魔术,以及宝具真正的名字,这事关她能否彻底解除亚瑟借助莫德雷德施加给圆桌骑士的祝福。
因为无法联系到梅林,四十二无法判断这个印记彻底生效的时间。但对于这种长期出现能量溢散的存在,基本可以排除整个过程能在一瞬间完成的可能性,再以这个印记溢散出的平均能量作为测算依据,估算出的结果大约在1到2个小时左右,波动值则视她对印记能量的接受程度而定。
在心中再一次感慨数学的重要性之后,她继续对格蕾说道:“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先预估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恢複意识。在这期间,我就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你了,格蕾。”
她躺在稻草堆上,印记的力量很快将她的意识拽入了黑暗,她甚至感觉到了失重,仿佛从某个很高的地方坠落,掉进了一汪漆黑的冷潭中——但没有溅起水花,她的周围潮湿却温暖,有着夕阳光照的余温。
在梦中,她再度见了那条漂泊在玫瑰海上的小舟。
这一次,小舟没有燃烧,她坐在船头,看着船尾仍是一个小女孩的摩根勒菲划着船桨,将小舟停回岸边。女孩在沙滩上走了很久,看到了一块漂亮的鹅卵石,但正当她想把石头捡起来时,有一个人先一步把鹅卵石抢走了。
那位白色的坎比翁魔术师如是说道:“这就是小公主吗?真是妖精般惊人的美貌……这样的孩子居然是失败品,真是可惜呢。”
魔术师将手中的鹅卵石递给她,他的神情中有一种不太情真意切的悲悯,让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某种施舍。
紧接着——这一幕破碎了,玫瑰海、沙滩,连带着白色的宫廷魔术师都消散在虚无中,只剩下了年幼的摩根勒菲。她无视了周围的黑暗,兀自走向一扇橡木门,门上没有把手,却在她到来时自动打开了,一只白色的龙爪抓住了她,像游隼抓住了游鱼一样,将女孩瘦弱的身体拖进了门里。
她没能及时跟着进门,可橡木门甫一关上,整扇门就像蒸发般消失无蹤了——与此同时,又有一扇门在不远处打开,还是一扇橡木门,已是少女之姿的摩根从门里走了出来,她穿着灰色的羊毛长裙,风尘仆仆,看起来几乎与女仆无异。
一位高大的骑士跟着她从门里走出来,身高至少有六英尺,高挑而强壮,直到对方摘下头盔时,她都觉得那是一个男人。
“猊下。”然而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并非世俗认知中“美妙的女人”的声音,但给人以沉稳之感,“您真的要这麽做吗……尤伦斯·米斯里尔不过是一个沉迷女色的酒囊饭袋,以我个人的拙见,他绝非您的良配。”
“无妨,艾丝翠德,我只需要他是葛尔城的主人。”
女骑士眉头紧蹙:“除了那身皮囊之外,那位尤伦斯王简直毫无用处。没想到光辉的米斯里尔家族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继承者……”
“我知道。”她回答,“客观而言,这也是我选中他的原因之一。”
时光再度飞逝,摩根勒菲在葛尔城告别了她的少女时期,渐渐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抚育了四个孩子。
她的丈夫死了,但未过一年又添上了新的——像是一个生活所需的物件那样。当那位自认为与她是朋友的魔术师主动为她和她未来丈夫的婚姻牵线时,她甚至还穿着为前夫守丧的黑色长裙。
“亚瑟……”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显得很拘谨,“您可以叫我……不,我的意思是,请您这麽称呼我就行了。”
对于亚瑟表现出的距离感,摩根看起来并没有太在意,就像她的上一段婚姻那样,有很多原因促使她和某个男人结婚,但那些都与感情无关。
摩根走进了第三扇橡木门,这一次的门上刻着一行字:“智慧是权力的基座。”
画面陡然一变,来到了摩根的魔术工房(她称之为“实验室”)。她用针在梅林的胸口扎了一下,取下了一滴血,得到了三个预言。她和预言中的第二条龙结了婚,然后生下了预言中的第三条龙。
“老妈。”第三条龙——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储,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桌边,像一个烧开了的小水壶一样唉声叹气,“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候去北方啊,明明再过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
这也是四十二第一次看到正常状态下的莫德雷德。在狂气褪去后,他容貌中遗传自父母的特点就显得更清晰了……当然,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父母本身长得就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