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作为缇克曼努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学习魔术的才能。”四十二回答,“姑且可以把这当作是我对魔术的初次探索吧……毕竟,‘探寻未知’就像是人类这个种族的春/药,足以唤醒任何一具垂老身体里残余的热情。”
不同于一般的魔术师,她并不认为魔术淩驾于现代科技之上,但在正式钻研这项新课题之前,她依然对魔术抱有一定的期待。
也许现代科技的瓶颈可以通过对魔术的部分借鑒得到突破?甚至——如果愿意做一些大胆的假设,摘下那层笼罩在“神秘”身上的薄纱,或许玛那也是某种可以被人类利用的新型能源呢?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但至少目前看来,人类并不能用这种方法去探寻魔术的本质。”或者说,魔术是一项不该被探寻本质的技术。如果说科学的进步源于人类对未知的不断探索,魔术则是源自于未知本身。
思绪至此,她不免叹息一声,之前那些一厢情愿的期待和对未知的天然狂热,也一并随着这声低叹从身体里流走了:“这三天里,我不断地为了理解一项未知,而试图去理解另一项用以解释它的未知,如此往複,有时甚至还要反过来用科学去解释它的原理……倒不是说我没有经历过更糟糕的夜晚,但其中的过程真是令人煎熬。”
“在下明白您的意思。”格蕾极为体贴地说道,“您曾经说过,研究魔术就像在厕所里用餐,尽管不会因此而毙命,但正常人是不太会钟爱这种体验的。”
藤丸立香小声对马修说道:“这算不算是最早的英式幽默?”
马修也小声回答:“我想是的,前辈。”
这一次的埃及之旅,格蕾是唯一能随女王出行的使者——尽管乌尔宁加尔极力反对,但四十二实在难以想象(任何)一位乌鲁克王前往其他国家而不引发战争的可能性,于是她将对方打发……咳,派去了圣都骑士活跃的範围,为阿萨辛教团的物资运送打掩护。
此时正值中午,整个沙漠都弥漫着一股烧锅炉似的焦苦,越野车的后座上原本插了一束孩子们采来的野花,也被太阳烤干成了灰褐色,散发出萎谢的气息。
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默,她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比起我的事……其实我对你们的经历也很感兴趣。听达芬奇女士说,这已经是你们解决的第六个特异点了。”
“是的。”立香似乎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说起这个,其实我们在之前的特异点也见过莫德雷德先生呢。”
“不过那时候的莫德雷德先生看起来还很正常。”马修补充道,“也许是因为以少年的姿态现身,是一位性格豪爽又有点孩子气的人呢,真是叫人意外。”
“相比陛下和猊下,莫德雷德殿下身上确实有一种天然的反叛精神。”格蕾似乎短暂地陷入了回忆,尽管如此,她依然把车驾驶得很稳,“但这也导致殿下很晚才变得成熟起来……相比继承王位,也许殿下会更想当一名无拘无束的游侠吧。”
“莫德雷德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不想让老妈失望的话,我早就骑着马出去流浪了,去他妈的御前会议’什麽的……”马修顿了一下,“啊!那、那个……我只是叙述了莫德雷德先生的原话!”
“无妨。”就是让她对自己産生了微妙的怀疑,原本以为乌尔宁加尔那种桀骜不驯的性格是源自吉尔伽美什……难道其实是她的错吗?
“为了锻炼殿下与普通百姓共情的能力,猊下确实让殿下在市井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格蕾理解地点了点头,“虽然事后看来,这段经历是对殿下心性最重要的一次磨炼……但也让殿下沾染上了一些不必要的恶习,礼仪方面尤甚。”她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御前会议经常暗示您与陛下再生一个孩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是从历史的结果来看,莫德雷德先生也算是一位成功的君王吧?”藤丸立香说,“为什麽会忽然变成那副样子呢?如果是亚瑟王为了扩张势力而特意把他变成了那样,那可真是一位可怕的父亲啊……”
格蕾生硬地打断了他:“陛下不会那麽做的。”
“抱歉,我只是……”立香咽了口唾沫道,“我没有要冒犯的意思……”
“在下明白。”格蕾回答,“不管怎麽说,如果莫德雷德殿下能恢複正常,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唯有那个会大声怒骂,也会放声大笑的叛逆骑士,才是大家记忆中的殿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滚烫的空气渐渐孕育出了一丝躁动,热风已经足以掀起沙尘,但沙砾飞溅时还不至于让皮肤感到刺痛——显然,他们已经抵达了尼托克丽丝的结界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