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尧辰听他们说起往事,不由唇角也浮出了笑意,摇头叹道:“我何尝不是受宠若惊。”
可当他们问起秦陌当时舍得出门的缘由,少年只道:“四哥的请帖好看。”
卢尧辰从未认出他就是那夜江上那个又丑又髒的异服小乞丐,秦陌也只字未提自己是为了报恩。
那个上元灯节,是秦陌此生为了茍活,最为狼狈难堪的时刻。
他不需要他的救命恩人记得,也不期盼他认出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他好就行了。
直到后来。
后来,秦陌无比后悔,他少时的自尊心为何如此要强,强到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一句那晚的只言片语。
但凡他问一嘴,哪怕一句,他就会发现,他的救命恩人实则另有其人,而他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
几轮推杯换盏。
行首们小词也填了,小曲也唱了,刘维仍旧不得欢颜。
一人同他碰了杯,借着彼此的酒意,索性提议道:“终归你还没有同她表明心意,不如直接告诉她,指不準她还会觉得你勇敢,对你另眼相看呢?”
刘维握着杯盏,一饮而尽,勾了勾唇角,笑容中透出一丝苦意,叹息道:“她既对我无意,我还告诉她,除了给她平添烦恼,又还能有什麽用处?”
秦陌执杯的手一顿,忍不住擡起了头。
一更为年长的同伴皱眉道:“你一个少年郎,怎得如此瞻前顾后?”
刘维顿了顿,笑容惨淡,“你不懂。我自小同她一块长大,她与我无话不说。若我保持如今模样,至少在她心里,我还是那个我。可我若是表明了,她只会为了避嫌,彻底离我而去,那她以后要是受了什麽委屈,我又能如何知晓,如何为她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