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破天荒地没守只在晚膳时分出现的规矩,一大清晨,再度来到了掬月堂。
兰殊刚好在院子里剪梅花。
她一身素白,站在腊梅树下,深冬的晨光,又将这画面抹去一层颜色,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模糊起来,令人看不真切。
在他夜里那些荒唐的梦境里,她的穿着总是十分明豔,连兜衣都是勾魂摄魄的殷红色,整儿个就像养在他院里的一只彩蝶,飞来飞去,总是搅乱他的视线。
现实中,除去南疆假扮陆贞儿时,她穿过一身水红色,其他时候,都是极淡的青或白。
那样浅淡的颜色,就好似下一个瞬间,她就会与那霜枝和薄雾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秦陌并不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模糊感,下意识揉了揉胸口,脚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无声宣布自己的到来。
面对兰殊有些意外的视线,秦陌乜了眼她的白衣,“你今年几岁?”
居然年纪轻轻,就穿得如丧考妣。
这个念头一划过,秦陌想起她的确幼失怙恃,又有些莫名的心疼从心底淌过。
兰殊显然没明白他意指什麽,呆呆回了句:“快十六了。”
秦陌转而一想,不明白自己閑着没事管一小姑娘穿着做什麽,干干咳了声,转了话头:“我有点不记得我现在的俸禄是多少了,今年发了多少,你记了吗?”
秦陌就不是个缺钱的主。
长公主独子,王爵待袭,祖上还有万贯家财。
朝廷的俸禄素来是家中老仆去户部领,他只顾升官,只在乎目前手上握了多少权势,对俸禄是万分没在意过。